“我的塞西莉亞花啊啊啊啊!”
倒在塵土中的那捧白色花朵有着同百合一樣的花型,莖上纏着的劍狀葉片則更類似郁金香的葉子。此刻,白色的絹網花瓣沾染了灰,彎折成奇怪的形狀,絲絲屢屢的白絲散開,底部的花莖折斷,扭曲鐵絲從中露出——這赫然是一捧假花。
一捧形似被巴巴托斯戴在頭上的,并且也叫做“塞西莉亞”的假花。
若說璃月與此地的曆史相近,案幾屏風之流都确有相似之處,那這捧假花出現後,鐘離再不能說服自己這隻是巧合了。
再加上一路徑直往這個方向跑的黑影……
是了。
為什麼他會認為他失敗了?因為他覺醒近七年都沒有找到過一分璃月相關的信息?他為什麼從沒有想到過另一種可能?
這種,有其他人可以利用地脈,并且搶在他,不,他們作為神明覺醒之前,便奪走了璃月和蒙德,的可能。
“這種絹花一天隻能做兩朵出來啊!”那廂道具師還在心疼他的道具,在屋外面壁的鐘離突然大踏步向前。不顧一邊小助理的喝止,他徑自走到道具師邊上,低頭問道:“您能替我引薦一番這裡的話事人嗎?”
他語調和緩,語氣溫文有禮,可任何一個看見那張臉的人都不會把那神情同溫和二字聯系在一起,那分明是冷硬的,嚴肅的,隻需一眼便讓人心生畏怖的神情,“我想和他們談談。”
好在此刻道具師并沒有回頭看他,在場所有人中,隻有胡桃看見了那雙金芒璀璨的冷冽獸瞳。
在少女堂主“客卿!你表情收一收啊!”的提醒聲中,鐘離放緩了臉上的肌肉,金瞳中輝芒内斂,那個蓄勢待發的武神逐漸隐去,乖巧老成的十七歲少年重新浮于面上。
後脖頸一陣發涼,道具師莫名地摸了摸,摸到了一手雞皮疙瘩,他嘟囔了兩句這房子怎麼一股陰氣,絲毫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甚至嘴上還在嘲着:“你急什麼?我已經叫人去叫了。”
與此同時,前去叫人的小助理已經跑到了拍攝場地,引得全場大嘩,去逛了一圈心情好不容易好點的老人突聞此等噩耗,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拍着桌子就開始破口大罵。
被摁在化妝間的周一染聽着外面的熱鬧,心下發癢,叫了自己的助理問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她的助理是個二十好幾的年輕姑娘,最是熱愛吃瓜看戲,此刻捧着手機啧啧有聲地給她轉播:“聽說是有個人從天下掉下來砸穿了道具房,把半個道具房都砸沒了!”
聽着“天上掉下來”這句話,周一染心裡咯噔一聲,想起了自己上午随口敷衍齊建柏的話。
不會那麼巧吧?像那種好學生不應該坐在空調拉滿的圖書館看書麼?
雖然這麼想,但她還是問道:“有說是什麼人嗎?是不是偷拍的狗仔?”
“不知道是不是狗仔诶,聽說是一個年輕人,長得還挺好看的。”
“啊!有人在群裡發了照片!”
“我的天啊!好帥!”
眼見着小助理吃瓜吃着吃着就開始犯花癡,一旁的化妝師笑道:“怎麼在周姐身邊待這麼久了還沒見慣帥哥啊?”
“可是原姐!這個小少年真的很帥啊!”小助理不滿地舉起手機:“不信你看!”
化妝師收回了手中的粉餅,接過手機,頓時不說話了。
“怎麼樣?很帥吧!”小助理得意地沖化妝師笑。
被兩個人晾在一邊的周一染不滿地囔道:“讓我也看一眼嘛!”
化妝師把小助理的手機轉向她,輕咳一聲,臉撇向一邊:“确實是個小帥哥,臉型五官都很端正。”
小助理笑道:“哎呀袁姐你這就不誠實了,直接說神顔不就行了?”
化妝師探頭給她敲了一個腦瓜崩:“你非要打趣我是吧?好吧好吧,我就是看呆了又怎麼樣?”
在她倆的笑鬧聲中,周一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照片上棕發少年一身黑金大氅,斂下眉眼遮住了那雙灼灼金瞳。
周一染顫巍巍地舉手:“先别笑了,闫老師他們怎麼說?要怎麼處置他?”
小助理一懵,連忙接過手機往上翻,越翻臉上的表情越難看:“闫老師說,要報警把他抓起來關個十五天再說,劉老師倒是沒别的說法,隻說要對方賠償,可道具組的小張說那一屋道具可能要十幾萬……”
周一染“噌”地一聲站起身。
“姐?你幹嘛?”
“救人。”
化妝師察覺出幾分不對:“怎麼?你認識?”
“我弟的室友,我本來還想有機會就把他引薦給闫老師,頂小皇帝的缺的。”她苦笑道。
小助理瞪大了眼:“姐,你弟不是在那個清明學院上學的嗎?”
“是。”周一染匆匆拿上衣服,“我弟跟我說過,那孩子是孤兒。”
她眉間一抹陰影閃過:“他一個孤兒,可賠不起這筆錢,也經不起有案底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