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凜沉默,似有動容。
崇嫣内心狂喜,再接再厲:“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走吧,若放我走,我一定為您立像祈禱!”
霍凜揚起嘴角:“祈禱什麼?”
祈禱你下阿鼻地獄啊!
“祈禱您長命百歲。”
“好!”
崇嫣眼睛一亮,驚喜道:“大哥,您答應——”話音未落,隻覺眼前一花,随之後頸一痛,她渾身失了力氣,軟軟倒下,正撞上荊棘之際,一條長臂伸來,将她撈在懷中。
這懷抱熱氣充沛,更有濃郁血腥氣萦繞鼻尖。
她失去意識之前,恍惚聽見少年向她承諾。
“勿怕,我會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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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嫣是被嗆醒的,馬尾如拂塵一下下甩着她的臉,她睜眼時正看到馬後蹄間一堆糞便,因撲鼻臭味胃裡一陣翻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雙手被縛,就像貨物一般,被粗魯地綁在馬上。
耳邊是沙匪高聲談論聲,似乎還夾雜着潺潺水聲,她安安靜靜趴在馬背上,用眼角餘光打量着周遭環境。
此時天色微暗,觀地上沙土便知已經被帶離了樹林,幾顆旱柳枝條在夜風中發出簌簌微響,崇嫣手中空空,大抵峨嵋刺被收去了,果子因放得深還在袖中。
而她目光所及的身旁近處,霍凜穿着血衣坐在火堆前,正細緻地擦拭着他那銀槍,他垂着眼簾,幢幢火舌映照在他俊美無俦的臉上,竟也生出幾分凜然不可犯的冷欲之感。
呵,這沙匪,崇嫣心裡嘲笑,除了擦拭兵器就沒别的活計可做,且獨占一個火堆,半晌也沒個同夥來搭話,可見人緣不佳。
遠處傳來男人的哄笑以及女子凄慘的求饒聲,崇嫣費力擡頭去看,隻見捉來的商隊女子都被趕在兩輛馬車裡集中看管,一壯碩沙匪飲了酒,起身蠻橫地把一女子從馬車中扯出來,女子連聲哭求,大喊自己還有孩子,沙匪卻道了聲不是雛正方便,便急不可耐地撩起衣袍。
欺淩婦女,還是當着其孩子的面,這豈能袖手旁觀?
崇嫣努力咬磨将自己固定在馬背上的繩子,那邊廂,那女子的孩子被沙匪一腳踢開,眼看女子就要慘遭淩.辱——
“烏達。”
‘咚’!
一聲呼喚是霍凜的冷漠警告,而一聲重響卻是崇嫣咬斷繩子奮力從馬背上翻下來,摔在地上的聲音,這兩種聲音交疊在一起,緻使沙匪的喧鬧聲消停了下來。
無論是沙匪還是被綁來的女人們通通看向崇嫣和霍凜,就連那烏達也松開了手,對那哭求的女子失去興緻,将其扔開,任由她脫力跌入沙土,跟她的孩子緊緊抱在一起。
無他,隻因那被霍凜寶貝般霸占的女子醒了。
崇嫣忍着嬌臀快要裂開般的痛,和手心壓到馬糞的惡心感,用怯怯目光打量着周圍,發出嬌滴滴的三問:“這裡是哪裡?你們是誰?你們抓我這弱女子做什麼?”
霍凜嘴角一抽,饒有興味地挑起眉梢,沒着急起身。
而烏達等沙匪在看清崇嫣的容貌時,無不眼前一亮,心道被林銘那小子看中的人果真容貌不俗,又聽這嬌滴滴的聲音,更是血脈噴張。烏達更對崇嫣生了必得之心。
戈爾巴派了兩名親信殺林銘的舉動他看在眼裡,結果那二人有去無還,林銘着血衣而歸,誰勝誰負已有定論,可親信為戈爾巴而死,戈爾巴卻連個屁都不敢,真是令人不齒,他可不是那等懦弱的男人。
若能将林銘帶回的女子搶來,豈不代表他烏達強于戈爾巴,甚至是林銘?
且林銘一直坐着未動,莫不是有傷在身,不願與他大動幹戈失了顔面?
是了,定是如此,戈爾巴派去殺人的親信皆是好手,豈會讓林銘無傷而歸。
這不正好便宜了他!
酒液加持下,烏達信心倍增,立刻大步向崇嫣,想越過霍凜上手直接撈人。
崇嫣哪裡會讓烏達輕易捉到,她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鬧出動靜吸引烏達注意,然後依靠霍凜自保。
從一醒來,她就看得分明,女人們都被集中關在馬車内,隻有她例外,她被綁于少年的馬上,就在他一槍之距内,此舉彰顯着他對她的所屬權。
做法雖粗魯且原始,倒也真沒人敢越過少年打她的主意。
如此看來,她被打暈前聽到的那句諾言并非幻聽,少年正在踐諾,縱使他人緣不好,被同夥刺殺,也在努力踐諾。
她賭的就是他無論如何都會踐諾。
崇嫣憑着功夫不着痕迹地躲開烏達伸來的手,哭哭啼啼爬到霍凜身邊,緊貼着他:“林大哥,他長得好可怕,我害怕。”
她癡癡望着霍凜的臉:“你長得好看,我隻認識你。”
被一小娘子攻擊長相,還是與霍凜對比,烏達大恨:“林銘,把她交給我,我烏達受此辱,非剝了這小娘們的皮不可!”
“兄弟們把頭栓腰帶上劫掠商隊,你卻肆意妄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為你賣命呢。”霍凜開口諷道。
他忽然嗅到什麼,當即臉色一沉,朝崇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