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侯夫人長舒口氣,那林鳴之無武功在身,能害崇嫣定是用了點龌龊手段,這些玩意兒她從前行走江湖見多了。
隻是……
“你們軒中之事,全是凜兒之過。”
廳外,霍七滿頭汗的陪霍凜剛走至門前,就聽見大門緊閉的廳内傳來侯夫人的聲音。
“别的事不敢多保證,唯有兩點我信心十足,我兒用情專一,我霍家子弟也絕不納妾,崇姑娘,我瞧着你對我兒也似有情,你可願嫁給我兒?”
霍凜停住了腳步,霍七不由得擡眼窺視霍凜神色,年少世子垂着眼簾,收回了推門的手,斑駁樹影映照在他臉上,星眸中似有碎光搖曳。
世子好像很期待。
不過片刻,門内傳來崇嫣的聲音——
“承蒙夫人侯爺擡愛,世子更是人中龍鳳,當朝翹楚,未來西北定海神針,崇嫣隻是一介镖師,自知不配。”
不配,嗤。
霍凜牽起嘴角,歇了進廳的心思,轉身就走,他步履極快,帶着淩厲之氣。
這明明趕着回來,怎麼又不進去了?霍七暗拍大腿,隔着窗子瞥了眼廳内,果斷選擇去追世子。
一邊追一邊勸世子冷靜。
“世子爺勿怒,冠軍侯府豈是一介孤女夠得上的?”
“這餡餅砸下來,想必是把崇姑娘砸暈了,她出于謹慎這才不敢答應。”
“隻要世子您往她跟前一站,她勢必……”
霍凜冷睨:“勢必如何?”
霍七噎住,不知崇嫣會如何,他見霍凜這面如寒霜的神色是勢必會跑的。
霍凜沉默良久,先道:“叫人把那烏達和戈爾巴,盯好了。”
沙匪招了軍中奸細,奸細已然落網伏誅,霍侯準備對這批沙匪按律懲處,因着到底沒有通外敵的實際證據,大虞律法對他們,沒有死罪。
霍凜拿了懲處名冊,将戈爾巴和烏達的名字從中劃掉,給這二匪勾了死罪。
有時候,畜生需要逼一逼才會奮力跳出圍欄,而死亡是最好的逼迫方式。
果不其然,今夜他得到消息,戈爾巴和烏達從牢裡逃了,霍家軍已掌握二匪行蹤,靜待霍凜指示。
霍凜就一個字,盯。
無庸城的牢獄豈是那麼好越的,背後應當還有人。
他要烏達和戈爾巴替他找背後的人。
霍七立即應:“是!”
世子還有心情處理沙匪一事,看來崇姑娘拒婚一事,牽動不了世子的心,霍七放下心來,立馬領命欲走,卻被霍凜叫住。
“還有,”霍凜聲音冷冷地:“跟城外潛伏的霍家軍說,那上京的貴女别殺了,放她進來。”
“啊?”霍七蒙了,不弄死了嗎?世子爺極厭惡那西廠廠公的這一陽謀,下令将那貴女暗暗在城外弄死。
西廠廠公手中人沒了,西廠想借世子婚事蠶食西北的打算自然會化為泡影。
霍七忐忑問:“世子爺,您、您把人留着是準備娶來放在身邊拿捏嗎?要不要知會一聲侯爺和夫人?”
“與閹黨同流合污之女,自然不娶。”
閹黨觊觎西北之心昭然若揭,曾多次暗派人手來探,他厭極閹黨,更别提把跟閹黨有瓜葛的女子放在身邊。
霍凜手中把玩着峨眉刺,神情轉為幽深,想到另一女子,崇嫣。心中因一女子時而發痛,時而激蕩,原來是這種感覺,他有了心上人,隻是他的心上人并不喜他,婚事拒絕得果斷幹脆。
隻是,被拒絕就放手,他豈是那般好相與的人。
從前他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尚有退讓的可能。
現在他清楚自己所思,自己所欲,便隻有徐徐圖之一途,絕無放手可能。
“在匪幫裡,我從那群沙匪身上學到一事,”霍凜摩挲着峨眉刺上的指套,指套被磨得十分光滑,可見這刺的主人常常戴它,他将峨眉刺的指套置于自己唇畔,暗夜裡眼眸鋒銳,好似一頭已盯死獵物的野獸。
“想要什麼,就自己想辦法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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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崇嫣睡得不好,連打好幾個噴嚏,她在霍侯和侯夫人面前将霍凜誇得天上有地上無,是自己不配,終換來侯夫人輕輕一歎,親事作罷。
這事看似過去了,可她這心總惴惴難安,連着幾天夜裡睡覺也感覺背若芒刺,好似一隻羔羊被獵人執刀盯着,那人又遲遲不下刀子一般。
期間霍凜未來找過她,隻托霍七捎話,問報答之話是否還作數。
崇嫣滿口應答,同時内心慶幸,這幾日不見霍凜也好,自他爹娘那一問後,她再看霍凜,心中感情總很微妙。
這種微妙的感情一直持續到兩日後,麗娘邀她去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