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淨低聲笑了出來,這老妪快明着罵她沒有教養,到處勾搭郎君,可這八角亭的圓桌上,不是四個人麼?哪裡來的私下相約。
玄淨優哉遊哉的開口,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外祖母,我們這可是四人呢,你就算要說我,這麼多人都在看着呢,外祖母與人私會都帶着好多人麼?還是外祖母的意思是,我一個人和蕭郎私會,在于那周郎私會,哦,我還和趙小娘子私會呢。”
玄淨漫不經心的掀了眼皮,瞅着那外祖母。
“外祖母說我就罷了,怎麼還扯上了縣主,還說起了裴郎,裴郎為人君子,吳娘子心善收留了我倆,不像某些人家,喜好克扣那出嫁女娘的嫁妝不還,果然這人啊,心髒,看什麼都髒。“
那老妪被怼的氣惱,捂着胸口就準備幹嚎。
那縣主看那盧娘子為了維持自己的慈善模樣,一直沒什麼殺傷力,隻一味的往那女子的名譽上靠,罵人也不會罵。 白眼都要翻上天了,真是不堪重用,還把自己扯了出來。
果然這隻會靠着男人床榻上位的女子都是沒有什麼慧根的,如果是自己早就押了人回自己府上了,要打要殺,直接就解決了哪還需要說這麼多。
一把年紀了,兩人隻會鬥嘴和那幼童吵架一樣,這熱鬧一點意思都沒有,縣主神情懶散而梳離的攙了侍女的手,拖着袅袅的步子,徑直離開了。
“不知盧娘子,對我府上有何意見?”遠處傳來的還是那麼清冷矜貴的嗓音,玄淨今日剛聽過他罵人,心裡一提。
即便與那周郎相比,這聲音也是更為好聽。穿透了這熙熙攘攘娘子們議論的聲音,直接擊中玄淨的耳裡。
春日快至傍晚的風還有些大,難得多雲,層層密密遮住了陽光。
穿着一身绯紅官袍的裴松風伴着風,神情淡漠,一雙鳳眸凝了冷意,看向那裝作無事發生的盧娘子,身後跟了那狐狸眼坤郎,手裡扯了一把扇子,正在把玩,看向玄淨時,還抛了個魅眼。
玄淨偷偷看向裴郎,那雙冷眸也望着她,玄淨不知作何心虛,把頭轉向繼外祖母。
外祖母本來一副要吃了她的眼神,現在竟然和自己一樣心虛的神情,連連擺手:“沒有,絕對沒有對裴府有意見,隻是小女一家一直住在裴府,總是不好,我聽說我這外孫女也一直給裴郎添麻煩。”
“盧娘子沒有意見就好,不然我還以為,我阿娘招待個舊友,也要同盧娘子彙報了。” 那狹長的眼眸幽深,含了威嚴,矗立挺拔的站着看向那盧娘子。
玄淨懂得那眼神 ,會壓迫的叫人擡不起頭。
趙坤一屁股坐在玄淨身邊的矮榻上,翹着二郎腿看那盧娘子,一邊用嘴巴發出啧啧啧的聲音,一邊翹起二郎腿,看起了熱鬧。
那裡三層外三層的娘子們眼見不好,不想觸及鋒芒,這事情本就是他們盧蕭兩家的私事,他們跟着隻想湊個趣,現在裴郎下場質問,都随便找了些什麼我要接兒郎啊,我要去東市買東西啊,直接都散了。
玄淨的繼外祖母話被憋回去,隻瞪着那雙冒火的眼睛,像釘子一眼狠狠剜了李玄淨一眼。也灰溜溜的告退了。
蕭郎與周郎也起身對着趙坤和裴松風鞠了一禮,“在下也告辭了。”
那周郎走前,旁若無人地将半身俯在石桌上,湊到玄淨面前,兩人面孔隻有一拳相隔,星眸凝望着玄淨,嘴角還是勾了笑容。 “李娘子,别忘了我們的約定。”
玄淨也想撤退,她隻來得及回了句好,那冰冷的到駭人的目光一直像她這邊看來,趙娘子雙手扯着玄淨的衣群角落,暗暗用力示意,兩人也起身,準備逃離。
“你做什麼跑的這樣快?我很可怕麼?” 裴松風容顔極冷,音調也冷若冰霜。
“沒有沒有,主要是要回去了,趙娘子阿娘管得嚴。” 玄淨身旁的趙小娘子被那裴松風的目光看的,都像篩子一般抖了起來。
裴松風不置可否。
玄淨抓着趙小娘子撒丫子跑了,兩人直到跑出去好遠,目光所及看不到那八角涼亭,才停下來,撫着胸口歇口氣。
“吓死我了,這郎君真吓人。”趙小娘子跑的都沒了形象,收拾着裙擺,不停地順着胸口。
可不是麼,玄淨也覺得駭人,可她就這樣跑了好麼?他可是幫自己解了圍的,哎,玄淨歎氣,這圓滑的人真難做。
“哎呀呀,你一來娘子們可都走了。” 真是無趣,趙坤看着走光的娘子們,無聊的趟在了剛剛的石榻上,一副吊兒郎當的側身打趣着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