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郎君是誰?” 裴松風可聽到他和那玄淨娘子有了什麼約定,一雙鳳眸暗含了冷光,勾勒出不悅的神情。
“哪位郎君?哈哈哈?“趙坤郎故意答非所問,果然那鳳眸看了過來,大笑出聲。
“那位啊,周立,周郎君,近日很得秘書省的長官信任,如今雖然是個不起眼的校書郎,可是聽聞他極會做人。”
“怎麼?不會大名鼎鼎的裴給事不知道吧,你這消息比我這纨绔還落後啊。”狐狸眼激動了起來,眼裡含滿了促狹,起身把臂膀随意攀在好友裴郎身上。
“他最近,與我那阿耶,兄長走的也近,你知道我那兄長德行的。”
趙坤全家除了他自己,都在戶部任職,阿耶是戶部侍郎,阿兄也是戶部郎中。一家人除了他,都是喜計算,愛投機還做事嚴謹之人,他阿兄更是好交友,尤其是可以助他投機得利的好友。
全家人裡就出了他這個一個喜歡待在工部的纨绔奇葩。
“你阿耶還是想把你調去戶部,你可知道?” 裴松風了解好友性子,悠悠地道。
“哎喲,可别了吧,他們那活我可幹不了,我可不想摻和進去,我一個纨绔,有好吃好喝,有美人在旁我就滿足了,我可不想和你們那些争鬥攀扯上,要不是自幼認識你,和你玩得來,如今你若來與我交友我也是躲開的。” 趙坤一想到要去戶部,整個人抖了一個機靈。
“拜托裴郎 ,就幫我把這事給攪合了吧?反正你們看似也不和的” 趙坤擠着魅眼,讨好小娘子一般對着裴松風嘻嘻哈哈。
雖然趙坤的家人都不願理解,可裴松風知道,這坤郎去工部,有自己的理想,雖然看着遙不可及,小兒天真,可裴松風願意成全,成全這對自己少數不圖他權利家世,單純的友好,也算成全自己自幼就沒了地天真。
”我為何要幫你,可有什麼好處?“ 他微咪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趙坤,把扒在身上的胳膊從身上拂下去。
“你那嘴巴裡怎麼說出如此冷漠的話來的?我可是你好友,你竟然問我要好處”。
“那周立郎君的事情,我說給你了,算好處不?”
“你走那麼快做什麼,等我!”
那趙坤叽叽喳喳的在裴松風身邊,一人能說十人份的話,晚風寒冷,悲觀之人都覺寂寥,裴松風現在隻想讓風刮地大些,把這嘈雜的吵嚷吹走一些,他腦子裡的思緒都沒打亂了。
他今日本想為自己話重惹了小娘子哭,特意問了趙坤如何解決,趙坤隻給了一個字“哄”,他實在不會帶了他來。
雖然沒有哄到,不過也算幫忙解了圍,不知這小娘子最近又在搞什麼,和那周立郎君又有什麼約定,可千萬不要牽扯到朝堂裡來。
這周立看來是最近新起的紅人,不知是誰人在捧,竟然能和戶部也有勾連?秘書省的那個尚書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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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院中,大雨如注,落在青石地上,泛起一圈圈漣漪。玄淨開了半扇窗,清晨的微風帶着一絲絲濕氣,吹拂到臉上,玄淨靠着窗前坐下,拿了紙和筆墨準備回信。
那日她和趙小娘子跑了好遠才停下休息,趙小娘子氣還沒喘勻,就被她阿娘抓走了。
信中字迹都有暈染的痕迹,玄淨心裡一歎。玄淨用手鋪開那信,不忍多看。
趙小娘子那日回府,被她阿娘從頭罵到尾,說她衣衫不整,那日在寺裡面瘋跑,一點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還說她每日捧了本占蔔的書是要什麼?她每日這樣都不思上進,邋裡邋遢,不去和貴女們結交,和這小官之女玩在一起更是沒用。又說她那友人不知檢點,和那郎君們私會,那小官的女娘都有周郎這樣的郎君看中愛慕,她實在沒用,不若去絞了頭發做姑子,也好過将來嫁不出去,沒有郎君要。
玄淨展開紙張,用手絞着筆,下筆之前又歎了兩三次,這趙小娘子生活在這環境裡,怪不得不愛說話,要是她自己早就抑郁了。
一封信絆絆磕磕寫完,玄淨搓着腮等着墨水幹涸,用那雕刻成鯉魚模樣的木闆,作為一底一蓋,把書信夾在裡面。在線段或交叉處再加一個檢木,用粘土封好,蓋上印章,作為信簡。
今日本就是約定了要去華陽觀的日子,自己準備找個跑腿的遞夫把信給那趙小娘子送去就行。
玄淨扯了一把油紙傘,任由雨水打着傘面,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陰雨天坊間道路上,人際寥寥,華陽觀路遠,玄淨用銀錢在路邊租了輛牛車,牛車棚子擋雨不避風,寒意陣陣襲來,不由自主讓人打起了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