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出門時未見到那娘子,心裡松了口氣,坐在這身旁為他不停介紹等下酒席上會有誰來的友人邊上,沒一會就到了。
“呀,這璟郎怎麼才來!罰酒,等下必須罰酒!“
“你還帶着這位小友啊,都快點來坐,來晚了可是要罰酒的。“ 周圍談笑嬉笑聲不斷,打趣這兩位來的晚了,在座的多是弘文,國子監的學生。
坐在那上方主位的正是在朝中任職一些官員,放了衙,來與他們交際作樂,這其中不乏三省六部的重要官員,對于旁人來看,像是這些人降尊屈貴,可不知道的事,這些大人物,亦是這裡面幾位郎君的表兄亦或者是叔伯之類的長輩而已。
他們到的正是東市内頗有盛名的酒樓,李玄淨也來過的地方,太白酒樓。
這酒樓現如今又換了一些裝潢,李宗隻來過兩三次了,饒是這常年端着一張嚴肅面孔的他,第一次來時直接叫着富貴閃了眼,隻這室内樓閣間的山水更是沒見過,不知如何布置的,仿若戶外一般。
廂房内更是的亭台樓閣仿若宮殿,畫棟飛雲,房内裝飾,無一不富貴精巧,令人咂舌。
這地方的店家也想必不是一般人。
越是臨近科考的日子,這酒樓的生意更好起來,這些高門大戶的貴族學子們卻是在這裡聚會飲宴,讨論習題的有之,交際來往的有之,目的各不相同,都樂不思蜀。
“你這小友酒量不行啊。” 兩人來的遲了些,被罰了三杯,再勸酒時,李宗伸手擺了擺手,意思是喝不下更多了。
氣氛略有焦灼,這醉翁之意都不在酒,而是在于人情往來。
李宗有才,這些人都知道,被那已經告老返鄉頗有盛名的老博士收做了學生,這次的明經科考,算是很多學生眼中釘,畢竟多一位有才華的人,就多一位競争對手。
可這些學生卻不這麼認為,尤其是一直纏着李宗的那位王璟郎君,卻有着不一樣的想法。
“這麼幾杯就醉成如此樣子,若高中之後,這曲江宴,探花宴,不能喝可不行啊。” 繼續勸酒的是一位吏部任職的郎官。
“學生的确鮮少喝酒。” 李宗佯裝醉意,彷佛三杯下肚,已經暈頭轉向一般,眼神恍惚起來。
“張叔父别擔心,我這友人酒量總可以練的嘛,而且有宗郎在,我就認識了他這幾日,我這成績總覺得提升了不少呢,想必也定能高中,這之後那曲江飲宴上,我替他喝。”
王璟郎君說罷立馬舉起了酒樽,敬向那吏部的郎官。
“我現在就演練一下,到時候還望曲江飲宴上,張叔父的考較可不要太難啊,我怕罪暈過去。” 談笑着,王璟郎君三杯酒下肚,隻惹得那吏部的郎官朗聲贊歎。
“後生可畏,好酒量,好酒量啊。”
李宗眯着眼睛,看着面前這一片其樂融融的繁華之景,有些融不進去,還有些惆怅,他不似光郎那般性子,凡事都想得開。
這些人彷沒有惆怅憂慮,彷佛已經在慶祝高中之後的喜悅了。
科考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這進士及第更是文人學士的夢 。
就算如此,頭懸梁錐刺股的學了若幹年後,科考若中,不過也剛剛夠到可以為官的資格,這之後還要吏部的官員铎選,身 ,言,書,判,都合格後,才能正式入朝為官。
李宗看這面前觥籌交錯的場景,他自然是聽說過進士及第後,會有曲江飲宴,看着眼前這場景,數十人落座各地,精美的菜色不斷,想必除了多一些歌舞,估摸着和現在沒什麼區别,本來就是給剛剛考中的學子們一些機會,能認識這些在朝為官的郎君們,拓展自己的人脈而已。
面前那位太府寺官員想與他比拼詩歌,以及那頻頻舉杯話裡話外暗示他的幾位官員們,他終還是起了身,笑着同他們飲了酒,講起了他們想要聽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