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一切,一定都會讓人覺得這是一被人驕養着的世家女,可是李玄淨知道,趙沐小娘子從不喜歡素心蘭,也不喜歡那蓮花紋的奁式爐,更不喜歡這香的膩人的甜香氣。
她更愛檀香,愛長在花園中的常見的馬蔺花。
趙沐拉着李玄淨的手坐在那張小胡榻上,貼身侍奉的侍女是她阿娘的眼線,她并不能屏退,隻能任由他們在身邊侍奉着自己。
她不好再提周立郎君給李玄淨的警告,隻讓人去拿了一直準備好的禮物。
李玄淨的兄長要考今年的明經科,她也是聽玄淨講過,她們倆人信書來往,淨娘也提過總是在為這些事情忙碌奔波。
侍女奉命拿進來的,是個黃花梨空缺紋的銀盒,很是精緻小巧,趙沐小心打開,裡面隻放着一根毛筆。
這筆并不普通,竟是宣州諸葛筆。
“這也太貴重了。” 李玄淨如今也算見多識廣,這宣州諸葛筆,可是極其貴重之物。
尋常毛筆不過三錢,這宣筆可值十金。文人學士們能得一杆宣筆可是極為炫耀的事情,這樣好的毛筆,通常多是收藏。
“宣城諸葛氏筆擅天下久矣,也願你兄長能用此筆擅科考裡所有題目,明經及第。"
趙沐真心祝願,可是李玄淨不敢收。
李玄淨擺手,這趙沐娘子雖然吃穿用度也算豐厚,可是她被看得嚴格,内心也多壓抑痛苦,李玄淨總希望她能自己多攢些屬于自己的錢多一些,将來嫁人,也好自己多留些用,這樣好的毛筆,也不知是她求了多久才得來的禮物。
“淨娘收着吧,我要贈你這個,我阿娘阿耶也是知曉的。”
趙沐将銀盒推向李玄淨,催促着她收下。
一旁的侍女也在暗中盯着,李玄淨了然,一定是她阿娘阿耶的授意。看來她們家也聽說了自己兄長成績不錯,近日裡也多和弘文的學子,學士們一同宴飲得事情。
長安的城牆再厚重,坊與坊之間在多巡衛,可也還是不透風。
兄長官途人脈越多,也不知是好事壞事,總之不結怨,有人釋放善意,總是好事。
李玄淨笑着收下。
“我一定和我兄長說,是一位極通經書的娘子所贈,等有空讓他親自謝你。”
果不其然,一張臉又紅通通了起來,笑着用手輕輕拍像玄淨 ,讓她莫要在取笑她。
李玄淨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
上次長兄李宗被人威脅着要他幫忙作弊,她雖說幫忙出了主意,可心裡總是惴惴不安。
沒有答案的計劃隻能摸索着前進,她曾經讓趙沐小娘子幫着算了一卦。
她對六爻,六壬之術,分不清也不懂,可這些都是趙沐娘子最為擅長,當日算了一卦之後,得了些安撫,心卻安定許多。
李玄淨想着,再有兩日,兄長就要近考場了,那時她在外面,想幫忙也幫不得,如今心底又開始慌張起來。
他們強逼着兄長作弊 ,可是考場内雖然說好幫忙,可具體要用什麼手段,他們也從未講清楚過,作弊之事不是好事,若東窗事發,可要如何?
隻得在求一次卦。
“你在幫我算一次卦象吧,我今日又開始慌張起來了。”
趙沐一改往日好說話,竟然倔強着搖了搖頭,李玄淨怎麼求都是不同意。
任由李玄淨推着自己的胳膊,可還是哽着歉意拒絕了。
“無疑不占、不誠不占、不義不占。”
聽不懂。。太過深奧,李玄淨懵了,她向來聰敏智慧,可是聽到這些就會突然變回了成了幼童,腦子嗡嗡作響不說,思考能力也像是突然消失一般。
她的确是做了一陣子的女冠,可那是權益之計,是假的,她也的确認真的讀了些經書,受益匪淺,可是《歸藏》之類的她哪怕摸到都會犯困,看上一頁更是痛苦一天。
“還請趙娘子不吝賜教。”
“你心裡早有結論,你找我算,小心因為疑慮而失去了決策能力。你兄長的考試,若占蔔所得結果不好,也影響你的心态。更何況,你隻想聽你想聽的,而不是卦象本身給的指示,所以我不能幫你占。”
“你一向有主見,思慮的也多,就更不能總依賴卦象,若之後再有大事發生,久而久之可能會影響你決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