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外面的郎君的聲音離她越來越近,總覺得那聲音要沖破牆面,直接進到他們這一處來。她四處找着可以防身的工具。
她想辦法讓自己的手不要抖,從旁邊放着的花瓶中梅花枝子随意扯了出來,強撅了一段樹枝,梅花骨朵被她随意的扔回瓶中,又把桌上的碗藏在身上,若真有人闖進來,還可以砸碎自保。
用兩隻手盡量小聲的把趙沐小娘子貼身的侍女扶起來,安置到床上,又用被衾把她倆遮住。
一切做完,又小心翼翼的貼着牆面聽聲音,從牆體傳來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對面彷佛也能聽得她的動作一樣,在她貼上去安靜的一瞬間,對面也在一瞬間沒了聲響。
她下意識的自覺不好,快速的鑽進胡榻底下,身體剛剛藏好,對面的牆體如大門一般,霍的一下直接被推開。一陣寒風來襲,李玄淨蜷縮在胡榻底下,充滿戒備。
黑色的高頭履出現,在屋内來回踱步,像是檢查,屋内空間本來就不大,李玄淨隻能全力的屏住呼吸,不敢發出聲響,那鞋子沒走兩步,隻聽得腳步在她旁邊的胡榻附近停下。
那位郎君像是發現了趙沐娘子,
聲音極小的喃喃了兩句, “有娘子在床上?” 。
李玄淨快速滾入榻下有些急,隻用了被衾簡單的蓋住了趙沐娘子和她侍女的身體。
她的腸胃有些翻江倒海,她一顆心吊到了嗓子眼,這郎君若是對趙沐小娘子不軌,她要如何?
那黑色的鞋履又向前了幾步,正正好好擋在了李玄淨的面前。那郎君顯然再用手準備掀開被子上的被衾。
喃喃疑惑的聲音有些耳熟,李玄淨匍匐爬像榻邊,又怕懷裡的碗發出叮當,動作極慢,又擡起頭,仔細看着上方上方,想說看看究竟是誰,若是不認識的人直接把手中的碗砸過去就好。
許是她挪動起來發出的窸窣聲吵了那位郎君。
一個身影及極其快速的豁然蹲下在她身旁,一張面孔直接呈現在她面前,李玄淨突如起來的動作,吓的有一瞬的混沌,反應過來之時,立馬舉起早已準備好的樹枝就要打下對方,看到對面的面容時。
兩人同時怔住了。
互相都有些狼狽。
“周立郎君,你怎麼在此??”李玄淨不顧及自己的形象,還是匍匐的樣子問着面前的郎君。
是認識的人便好,她稍稍放下了一點戒心。
周立郎君顯然也是喝醉了酒,将李玄淨向外拖拽的身形不是很穩,堅實的臂膀一用力,還是被拖拽的稍稍後退了幾步,才把她從床榻下扯出。
鮮少的皺起了眉頭:“果然如此麼?”
“什麼果然如此??
周立沒有多做解釋,隻是一邊推着李玄淨向着門口走去,一邊催促道:“你快些離開這,趙娘子我想辦法帶走,眼下蕭郎也是被灌醉了,被送到這兒來的,現在就在外間的床上躺着,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你若不走,可能要出大事。“
李玄淨心下明了,停将了腳步。
口氣極其波瀾不驚像是已經氣餒:“這邊的外門早已所鎖死了。”
周立隻是稍作疑惑,并沒有不相信,凡事都要檢驗一番再去判斷的他走到門口,用手去推,果真同李玄淨說的一樣,門被外面的鍊子纏的極緊,即便用盡全力向外推門都是紋絲不動。
周立大緻猜出了情況:“我和蕭郎歇息的地方也是從外面鎖死的。”
門打不開,兩人也不在做無用功,而是都找了一處矮凳坐下,互相解釋清楚了彼此的情況。
李玄淨說清楚了她們如何玩了擊鼓傳花,又是如何喝的這般的醉,趙沐娘子和自己又是怎樣被哄騙着來了此處,這醒酒的茶水又如何變成了安眠的水。
周立那邊情況大緻相同,隻不過蕭郎是被蕭家和盧家人灌醉的,而他隻是覺得奇怪,也借口喝醉,出去小解的功夫,看到蕭郎被人扶了出來,又送到此處,又有人在門口鬼鬼祟祟,特意爬到蕭郎屋的。
隻是他進入蕭郎的房間之時,外面同樣被人從外面鎖住,而屋中就隻有睡着的蕭氏郎君。
“隻是我沒想到,周郎竟然是這樣熱心,願意摻和到這樣事情中的人。”
李玄淨猜測,想着應是蕭家和盧家早已互相通好氣的,打算趁着宴會,準備用極其腌臜的手段,促成兩人的姻親。
又想了想阿娘前兩次被欺負的言論,定然是娘親不願自己為難痛苦,替她回絕了這門婚事,才招來的這樣的陰險招數。
隻是她沒想到,這位周立郎君,居然願意幫這位蕭郎。如今周立升了職成了戶部的金部主事,這蕭郎可還是校書郎呢,兩人早也有了差别。
按照這位周立郎君的行事作風,李玄淨以為,他隻是誰人對他有用,才長時間接近于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