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鳳的心裡飛快地盤算着,一邊是自己一生的榮華富貴,另一邊是馬三的性命,她實在難以抉擇。
“侯爺,就沒有别的商量的餘地了嗎?”
賀華亭悠閑地夾了一筷子清腌翡翠條,慢慢地咀嚼着,說:”也不是完全沒有。”
大鳳心裡的希望又被點燃了起來,滿眼期待地望着賀華亭。
“其實,讓姑娘入侯府也算是委屈姑娘了。姑娘不過桃李年華,而老夫已是知天命之年,真納了姑娘怕不是要被别人說‘老牛吃嫩草’。這樣吧,隻要姑娘幫我做一件事,我便放了馬三,我給姑娘再尋個富貴人家,做個公子的正妻,豈不比在我這侯府裡與其他姨娘争風吃醋的強。”
大鳳不知賀華亭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猶豫道:“不知侯爺讓奴做什麼事?哪家的公子肯娶一個和離的漁婦?”
賀華亭招了招手示意大鳳靠近一些,附在大鳳的耳邊交代了幾句。
“生米…煮成熟飯?”大鳳驚愕地看着賀華亭:“侯爺要害蕭風笙?我若真做了,蕭風笙因此獲罪,奴哪還有命能當蕭家的少夫人?”
“老夫并非要害蕭家,隻是跟長公主有些過節。這樣既可以除掉長公主,又可以幫姑娘嫁給蕭風笙,一舉兩得。若是長公主不除,姑娘你進了蕭府怕是日子也不好過啊……”
大鳳對賀華亭的話十分懷疑,可賀華亭卻突然變了臉,一把抓着大鳳的衣領說道:”大鳳姑娘還是識相一點,你不會真的以為你和你的幾條魚,就真的值那一袋金元寶吧。你不是來和我談條件的,你是來求我的,别忘了,馬三的命還在我手上……”
******
自那日見到賀府地圖後,風雪鸢的心裡就一直有個疑問,便喚了柳醫婆前來。
“柳醫婆,我心裡有個疑問,所以一早就把你叫了來,想問問你去賀府給老夫人看診時,可有注意到老夫人院中,是否種有樟樹?或是……被砍伐了的樟樹?”
柳醫婆回憶着蘭蒼閣的各種布置:“貌似是…沒有的,公主何故有此疑問呢?”
“父皇曾與我說過,皇後娘娘在玉花苑種了兩顆香樟樹,說是在她的老家有這樣一個習俗,在女兒出生之時種上香樟樹,待女兒出嫁之時便可用這香樟樹做嫁妝。”
“賀家世代居住在泰康,據奴婢所知,泰康是沒有這樣的習俗的。皇後娘娘所說的習俗,怕不是賀老夫人家鄉的?”
“那你可知賀老夫人是何許人也?”
“昨日賀老夫人提起,明日是寒食節,她想回老家祭祖,她的老家是在……商陵東丘。”
“那這東丘可有這習俗?”
柳醫婆和何葉柳華等人面面相觑,誰也不知道這商陵東丘是否有這樣細微的婚嫁習俗。
忽然,風雪鸢想到了一本書,便撇下柳醫婆她們,跑回了内室,從床頭底下抽出來一個匣子,裡面放着從百草堂帶回來的箫、信和琉璃擺件。風雪鸢仔細地将它們拿出來擺在床上,那匣子裡露出了一本書,《陽庭南北山水注》。
風雪鸢拿出那書,仿佛像是在與一個好久不見的老友交談,生澀又新奇。她無暇懷念亓淩風,也無暇懷念在百草堂的日子,快速地翻看起了這本書。
這書分上下兩篇,上篇講述了陽庭山以北,大齊的地貌人文,下篇則講了陽庭以南南風的山水風俗。風雪鸢翻看着,想從中找到有關樟木嫁妝的線索。
終于,在卷三十四中,找到了答案。
風雪鸢拿着書跑回了前廳,指着其中一頁給柳醫婆看:“你們看,這書上說,‘東出江陵,入蘇浙郡……湖泊四澗,溫暖濕潤,有女者皆植樟樹以作嫁妝。’而商陵在這,”風雪鸢又翻到了另一頁,指着一處地圖道,“商陵東丘在這裡,比起泰康還要往西往北,自然是要幹旱寒冷許多。”
“所以呢?”幾人看向風雪鸢,等着她繼續解釋。
風雪鸢心中的成算有了六七分,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賀華禮的生母,就是蘇浙郡人。”
還未等風雪鸢解釋,大門上來人報冰淩求見。
風雪鸢牽挂着林伯和陳阿婆,連忙出去迎冰淩。冰淩一見風雪鸢,“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
“公主,我們中了賀華亭的陷阱,玉煙齋早就埋伏好了府兵,陳阿婆沒能救出來,林伯為了救我也受傷了……”
“什麼!”柴婆撲過去拉着冰淩問:“林伯傷到哪了,嚴不嚴重?”
看着柴婆熾熱關切的眼神,冰淩低下了頭不敢看柴婆:“林伯現在尚藥堂,還昏迷不醒……”
柴婆一聽腿軟了下來,一個趔趄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