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主持人也沒有料到居然伴郎請上來個男人???
“怎麼了?”方知越涼涼地看了眼主持人,“有規定一定要男女一組麼?”
這場婚禮來的非富即貴,随便哪位都惹不起。主持人擦擦頭上的汗,尬笑着回答,“倒是也沒有啊。”
“那不就得了。”方知越抱起胳膊,“開始吧,我迫不及待了。”
在衆人驚訝的表情裡,姜盼眼睜睜看着禮儀小姐把兩個男人小腿綁在一起,完成這場“踩氣球”比賽,并且拿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績。
這次婚禮終于磕磕盼盼的進行到最後。
姜盼欣慰地在門口看着新郎和新娘站在自己布置的主題背景闆前送賓,一席紫羅蘭色魚尾裙的新娘在純白色進口鈴蘭的映襯下明豔動人。
主家很滿意這次的效果,新娘特地跑過來和她說了感謝,又額外送了她一份伴手禮算是感謝。
等到全部收工以後,她回到家困得不行,倒頭就睡。
這一覺就睡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要不是姜媽媽看她一點動靜都沒有,開門進來結果把她吵醒了,姜盼還能繼續往下睡。
她坐在床上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順手拿起床頭的手機想要随便看看。
沒想到手機上居然有十幾條未讀消息。
[群聊]
[一隻小蝴蝶:盼盼,盼盼你起來沒!快刷微博!]
[一隻蝴蝶:哇,不止是微博,現在好多推送啊,抖音也行,快看看!]
[李瀚:老闆,我們是不是要火了啊?]
姜盼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幹脆一個電話呼了過去。
“胡岚?你們在說什麼呢。”
那邊立刻傳來胡岚的大呼小叫,“看熱搜,你快看熱搜!”
“熱搜?哪個熱搜?”
“随便哪個熱搜,盼盼,你随便打開哪個軟件,刷一下熱搜榜都能看見。”
姜盼滿頭霧水地打開微博——
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熱搜榜。
#帥哥恰恰#
#帥哥都去哪了?原來帥哥和帥哥在一起了!#
#S市礦盛集團#
最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事,她居然還看到了自己公司的名字,後面加了個……同性真愛?
#绮愛婚禮紀元同性才是真愛#
姜盼随便點進去一個,短暫加載以後,視頻彈了出來:
舞台的正中央,兩位西裝革履的男人,小腿被繩子綁在一起,胳膊交纏着瘋狂踩氣球。
視頻隻有短短的二十秒,應該是台下的路人拍的,彈幕卻已經刷過去幾千條。
{這麼抽象的節目是哪個婚慶公司想出來的?}
{現在結婚找绮愛,她能給我出倆同樣的帥哥嗎?}
{真是服了難怪我找不到對象,帥哥都給帥哥談走了!}
二十四小時不到,方知越和陸昭禹的身份已經被人完全挖出來,大家腦補出兩位豪門少爺跨越世俗的愛情,那味道比當下的甜寵小說更加來勁。
“盼盼,看到了嗎?”
她一點點往下刷,每個熱搜下面都是這個視頻,甚至有些已經二創出更加旖旎的鏡頭。
“看到了。”
“爆了,盼盼,咱們爆了!!”胡岚電話那頭傳來李瀚的聲音,漢子粗礦的聲音聽起來激動得不得了,“我們是不是要發财了啊?一個上午好多人來預約啊,定金都收了好多個。”
陸昭禹和方知越怎麼就成真愛了?
姜盼又點了好幾個視頻進去看,無數的網民在底下留言“同性才是真愛”,以及各種“他們吃得可真好”。
她挂了電話,又打給方知越。那邊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了起來。
“這麼早就找我啊?”
方知越聲音懶洋洋的。确實,對于這位夜夜笙歌的少爺來說,中午才是一天的開始。
姜盼開門見山道,“看見熱搜沒?”
“看見了,怎麼啦?”
“你沒什麼想說的?”
“說什麼,說我是直的麼?”方知越輕哼一聲,“随便大家怎麼想好了。網友們鬧過這陣,誰還記得你是誰。不過要祝賀你啊,盼盼,單子應該鋪天蓋地了吧?”
對方這麼鎮定,反倒顯得姜盼咋咋呼呼起來。
“是啊。”
“那你把握住機會,好好賺錢,然後包養我哦!”
方知越在那頭笑得燦爛,她沒好氣地吐槽回去,“方大少爺還需要我養?你爹給你的那幾棟樓租收了嗎?”
“沒呢,最近白天都在睡覺,沒高興管那些。”
“……”
姜盼默默地翻了個白眼,“不想和你這樣的富二代說話,我先挂了。”
再次挂斷電話,房間裡空蕩蕩的,充斥着莫名的虛幻。她打開電腦反複刷了好幾遍後台爆滿的訂單,才找到一些真實感。
她一筆訂單,一筆訂單的看上面的備注,一個備注引起她的注意:可以讓那兩位帥哥來我的婚禮嗎?
陸昭禹現在怎麼樣?他應該沒有方知越這麼灑脫,再聯想到他那副端着的樣子,被莫名其妙傳成同性戀,想必是要氣炸了。
姜盼遲疑了一下,在搜索欄輸入:陸昭禹律師函
回車之後,跳出來的都是一些毫無關系的新聞。
“這麼沉得住氣麼。”她自言自語道。
百無賴聊地拖動着網頁,看久以後她甚至快要認不得“陸昭禹”這三個字,隻覺得眼前的字都變得難以辨認。
“小學生陸昭禹拾金不昧,學校回應:是三好學生!”
“董禾集團副董事長陸昭禹于2023年5月24日逝世,享年六十三歲……這都什麼鬼。”
姜盼眯起眼睛盯着屏幕,隻覺得那一個個“陸昭禹”都要從屏幕裡跳出來,看都看不清楚。
“YOLO再次斬獲紅點獎,設計師陸昭禹表示……設計師陸昭禹?”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位陸昭禹确實是位設計師。點進網頁之後,跳出來一小段話以及一個小小的兒童推車。
她仔仔細細地看完全文,确定這就是她認識的那位“陸昭禹”。
“還挺厲害哈……”
手機又響了。
“姜小姐?”
明明記得已經把陸昭禹的電話拉黑了,怎麼又打進來?姜盼把手機舉到面前看了看,确定這次是陌生号碼,“你号碼還挺多。”
“沒辦法,姜小姐把我的手機号拉黑了。”
如此坦然的态度讓姜盼抽了抽嘴角,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為好。
“有什麼事麼?”
“網上的新聞,你看了吧。”
“嗯……”她故弄玄虛地思考了一番,“你是說,你是同性戀那個?”
“……”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重新開口,“對,就是這個虛假新聞。”
“那又怎麼了?”
“姜小姐,你什麼時候有空?咱們線下說比較好。”
姜盼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絕,“不行。你有什麼要說的,電話裡說就好。”
“還是面對面說比較好。”
這次陸昭禹的語氣很笃定,帶着不容拒絕的氣勢。
她本想回嘴,轉念一想,陸昭禹又不是方知越那樣無所謂的性子,想必這次的誤會肯定讓他飯都吃不下。
莫名在腦海裡腦補了一番某男耷拉着臉看自己熱搜的樣子,姜盼“噗嗤”笑出了聲。
“行,那什麼時候時候見?”
“過兩天吧,等這件事情淡一些再說。”
“好。沒事的話我就挂了。”
“嗯。”
“嘟嘟嘟——”
電話那頭傳來一片盲音。
陸宅位于S市連綿矮山的頂峰處,這裡在前幾年已經被列為遊玩景點,遊客絡繹不絕,不甚方便。于是陸家便重新在後山的位置修了一條車道,平時有門衛在山下守着,隻有通行證方能驅車進入。
這座老宅是先人找風水大師選的位置,據說坐壓“龍脈”,可以庇佑陸家人長盛不衰。
老宅在山頂俯瞰整個S市,站在窗邊遠眺,将整個城市收入股掌之中。
陸昭禹站在落地窗前,面無表情地望着窗外。
“進門不敲門麼?”
“我進自己兒子的房間敲什麼門?”嬌媚的女聲從門口傳來,正是陸昭禹的母親,趙宜蘭。她雖然年近半百,但天生底子極佳,加上嫁入陸家以後大量金錢的堆砌,保養得說是三十歲也不為過。
“什麼事?”
他連頭都懶得回,雙手插在兜裡,視線聚焦在山腳下的某處。
身後腳步踢踏,一雙柔軟的手拉住他垂在身側的胳膊,暗暗使了勁。
“什麼事?你說什麼事!那些新聞你以為我看不見嗎?在這種節骨眼上,居然爆出這樣的醜聞。同性戀……是想你爹快點死嗎?”
“他不是我爹。”
“你說的是什麼話?陸盛杭哪裡虧待你了?再說,你這個樣子,是會牽扯到長衍的你知道麼?萬一老爺子發了火,連累你弟弟怎麼辦?”
陸昭禹不說話,視線仍然瞥在剛才那一處。
半晌,兀地開口問道,“這次爸爸的忌日,你去麼?”
“開什麼玩笑?在這種節骨眼上。”趙宜蘭想了想,又不放心地補了一句,“再和你說最後一次,别再提以前的事。現在你爹叫陸盛杭,是陸氏集團的董事長,知道了麼?”
換來的是嘲諷的笑容。
他這副無所謂的态度激怒了趙宜蘭,她忿忿地雙手框柱他的肩膀,試圖讓他轉過身來。
“媽媽和你講話,就這副态度。趙宜蘭雙手抱臂,視線緊緊釘在兒子的身上,“剛才是在和那個女孩子打電話嗎?怎麼還要過兩天,明天就去和她見面。”
“趕緊結婚,不要再讓我催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是在老頭子面前表忠心嗎?”陸昭禹挑了挑眉毛。
“對,怎麼樣?”趙宜蘭笑出了聲,轉而又表情嚴肅起來,“别忘記,你有今天,都是因為我。你的房子,票子,名氣,地位……這都是陸盛杭給你的。”
“我早就和你說過,我不需要你這些。”他臉色陰沉,“沒有陸家,我一樣可以——”
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在他臉上。
“沒有陸家你可以什麼?你什麼也不是。”趙宜蘭怒目圓睜,還想再打,胳膊被緊緊扯住不得動彈,“你想幹嘛?别想你那個掃把星的爹了,要不是他,我會過那樣的日子?你就惦記着那點兒虛無缥缈的好,那有什麼用?他死了,受欺負的還不是咱們娘倆,隻有錢才是能實實在在握在手裡的,你怎麼就看不明白。”
“這是你們姓顧的欠我的,你不是他的好兒子麼?他還不了,你幫他。”
陸昭禹死死盯住面前的趙宜蘭,試圖在她的臉上發現些什麼。
可惜一無所獲。
明明她和兒時記憶裡的模樣沒什麼區别,可是什麼都變了。
他頹然放開手,重新轉向窗外,“我知道了。事成之後,我們再也沒有關系。”
“那是自然。”趙宜蘭放下胳膊,若無其事地笑開,“好啦,媽媽現在走了,不要讓媽媽失望。”
這副和善的樣子讓人如浴春風。除了最了解她的陸昭禹。
大門被重重地關上,陸昭禹重新站回到床邊,凝視着窗外。
玻璃上倒印出一張和趙宜蘭極其相似的臉。而此刻,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過自己的長相。
“對了。”大門又重新被推開,趙宜蘭站在門口,揚起白皙纖長的胳膊,晃了晃手中的手機。“媽媽已經發短信給她了,今晚六點不見不散。”
“幫你挑了個環境不錯的地方,謝謝媽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