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禦停住了腳步,扭頭道:“你不想參加?”
俞淅刹車,“想啊,但是我……”
邰禦:“想就參加。”
俞淅無謂地重複:“可是我說過了啊,我不敢一個人去。”
邰禦皺眉,“誰說讓你一個人去了?”
俞淅也皺眉,“那我和誰去?英語老師說我們班她就隻推薦了我,而且就算有……”
“和我去。”
俞淅不說話了。
連帶着眼睛也不眨了。
殘月在空中随着樹影搖晃,流光沿着天際流淌下來,将人無聲無息地攬住,一切都是那麼的稠密靜悄。
什麼?
他說什麼?
和誰去???
像是聽到她的心聲一樣,邰禦神色平靜無波瀾,“你去比賽,我去呆着。明天和老師說你參加比賽,現在,回宿舍去。”
盡管邰禦又再次重複了一遍,但俞淅還是精神恍惚地杵在原地。
她不是沒聽見,她是不敢相信。
這任誰也不會相信吧?!
邰禦卻已經很不耐煩了,“讓你回宿舍去沒聽見?非要那群人來吓你是吧?”
俞淅一聽他提那群人,人立即清醒了一些,轉身慢吞吞地往宿舍樓走。
她中間回了兩次頭,邰禦都站在那,雙手插兜,身形被月夜抻得窄長,一副下一秒就要走掉的樣子。
但直到她邁進宿舍樓大門,他才離開。
打開宿舍門,于雙文迎面撞見她,緩了一口氣:“你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呢,給我吓一跳。”
俞淅朝她笑了笑,“哦沒什麼,我就是在班級呆得久了一點。”
于雙文點點頭,拿上水卡和桶,“那我去洗澡了啊,你也快點。”
俞淅擺了擺手,“哦好。”
俞淅将書包放在桌上,拉開闆凳坐下,腦海裡還是盤旋着邰禦剛才的那句話。
——“你去比賽,我去呆着。”
她早就發現他說話和别人不太一樣,比如這句話如果是别人來說,那肯定就會說成“你去比賽,我陪你”或者是“我陪你去比賽”,但邰禦就不會這麼說。
他打死都不可能說出這種話。
他說他呆着,但是呆在那幹什麼呢?為什麼要在那呆着呢?
他不說。
他拒絕一切可能聽起來不對味的詞。
說真的,就算班級裡有人也去參加比賽,她也還是放不下心來。
畢竟兩個女孩在一塊也還是很危險,而如果是男生去比賽的話,那就更不用說了。
但是邰禦,想到要跟邰禦一起去,俞淅毛骨悚然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點害怕的情緒。
她一點都不擔心和邰禦一起出去會遭遇什麼事。
也不擔心單獨相處邰禦會對她做什麼不好的事。
好像……冥冥之中,她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對邰禦産生了這麼大的信任。
俞淅就這樣一直思考着這個問題的原因,等于雙文洗完澡回來也還是沒思考出來,等自己洗完澡後也還是沒思考出來,等第二天早上從床上醒來也當然沒思考出來。
所以俞淅決定放棄思考這個問題了。
反正也是個既定的事實了。
她信任邰禦。
就這樣。
*
“好!那回頭我和學校說一下,你這個錢就……”
“啊不用的老師,”俞淅連忙攔住看上去異常興奮的英語老師,“這個錢我自己可以出的,我媽媽每個月都會給我打生活費,這個老師你放心。”
英語老師聽她這樣說,就沒堅持,隻不停重複她能參加這個比賽她很開心。
“那行,錢你明天帶來吧,我後天幫你交報名表。還有啊,既然我們參加比賽了,那肯定是不要空手而歸對吧?所以你就辛苦一點,每周六下午,你來老師家,老師給你做培訓,可以嗎?”
俞淅連忙點頭,“當然可以了老師,謝謝老師。”
英語老師欣慰地笑了,“不謝不謝,好你回去吧,好好學習啊。”
俞淅:“好的老師。”
俞淅回了班級,何輝還在外面利用打掃衛生區的名頭在吃早飯,不在座位上。她這才敢回頭,拿書擋着自己的臉,對邰禦說:“邰禦,我和英語老師說過報名了。”
邰禦擡起臉,眼皮壓出一道褶皺,“嗯”了一聲,沒有旁的情緒。
俞淅又接着說:“謝謝你。”
邰禦頭一低,又趴回桌子上。
俞淅聳了聳肩,也不在乎他這态度。
她現在算是發現了,他除了态度,其他哪都是好的。
今天早上是語文早讀,她那六十四首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但她從小乖到大,即使這樣也不敢像其他同學那樣偷偷寫别的作業,或者幹脆偷偷玩手機。
她還是老老實實不厭其煩地從頭開始複習着,順便将記的一些文言字詞也拿出來再複習複習。
她正看得認真時,桌子被敲了一下。
俞淅肩頭一縮,順着敲她桌子那隻手的方向看過去。
邰禦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何輝的位置上。
“報名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