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淅前言不搭後語地瘋狂輸出:“那個明天早上我們是去外面吃早飯還是……”
忽地,她感覺到些不對勁。
呼吸很緊湊。
“你剛剛在看什麼?”
他的聲音近到好似隻有三十公分。
他沒聽她的話,他動了。
俞淅不敢出聲了。
“說話啊。”他卻還不肯罷休。
俞淅感覺自己渾身的皮膚都緊了,頭皮已經不能用發麻來形容了,那簡直就是在掀她的顱頂。
她想着不行,還是得把燈打開才行,她又颠三倒四地往卡槽裡插卡,但因為黑,她看不清,錯位了好幾次。
邰禦直接把卡從她手裡抽走,“問你剛才看什麼。”
俞淅往後退,“……沒。”
邰禦往前走,“再說沒?”
俞淅實在被他逼得不行,一巴掌照着他胸口的位置就打了過去,“我不知道啊!我看了那麼多怎麼知道你問的是什麼啊!”
空氣比剛才還要讓人無法呼吸,幾乎都要罩過這如黑洞一般永無止境的緘默了。
俞淅還想往後退,但後面已經是門了,她沒法再躲。
她不禁又開始擔心起以邰禦這個暴躁的性格會怎麼把這一巴掌報複回來。
十個她都不夠他打的吧?
俞淅正琢磨着該說點什麼緩和緩和氣氛呢,對面的邰禦卻蓦然笑出了聲。
是那種很短促、從喉嚨深處溢出來的意味不明的笑。
“這火發得挺不錯。”
他評價完,将房卡插上,轉身走進衛生間裡。
俞淅扶着牆原地平靜了一會,才匆匆往裡面走。
邰禦再出來時,她正坐在床上整理衣服。
他走過去,“不吹頭發?”
俞淅擡手摸了摸自己濕漉漉的頭發,不好意思道:“吹風機太小了,要吹好久。”
她平常在宿舍都是包幹發帽的,然後等差不多幹了一半才去吹頭發。但是這次出來為了輕便,她沒帶幹發帽。
邰禦無語地将眼神調轉回來,兩人又對視了一眼。
俞淅羞愧地将衣服放好,打算掀開被子睡覺,邰禦卻給她被子按住,指了指旁邊,“坐着。”
俞淅扭頭看他,他又重回衛生間,拿了個吹風機出來。
她已經猜到他要做什麼了,所以乖乖地坐着,眼神落在地上,餘光裡注視着他一點一點走來。
最終,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陰影。
吹頭中,她自始至終都把頭低着,邰禦看着都嫌累,按着她的腦袋,輕輕往後帶了帶,“地上有寶?”
俞淅被迫仰起頭,臉上稍顯淩亂的發絲讓她這張臉模糊了些,白熾燈暈在她雙眸裡,晃晃悠悠的,眼神純然如雪。
邰禦又把她頭摁回去,“還是低着吧。”
俞淅任他擺布,不發一言。
大概吹到個七八分幹,邰禦關停了吹風機。
他發現她剛剛說那話是真沒有誇張,他都吹得手有些酸了,更别說她那細胳膊細腿了。
邰禦把梳子遞給她,俞淅自然接過,梳了梳,撚起掉下來的頭發扔進垃圾桶裡。
邰禦無意義地繞着那吹風機的線,偏那吹風機又似乎好心想要給他找點事做一樣,每當他快要繞好,就又滑下來,每當他快要繞好,就又滑下來。
邰禦重複着這個動作不知過了有多久,直到俞淅在後面喊他:“邰禦,關燈吧,我想睡覺了。”
邰禦将線胡亂纏在一起,“嗯”了一聲,去門口關了燈。
俞淅閉着眼睡了一會,發現很不對勁。
這種陌生環境下的黑暗,讓她無法再尋求安全感,她坐起來,茫然地在黑燈瞎火裡睜大眼睛。
邰禦正準備上床,察覺到她的動靜,問道:“怎麼了?”
俞淅糾結着麻煩他:“能不能開一個小燈?”
邰禦走回去,把門口過道那的燈打開,問她:“行麼?”
俞淅點頭,“行。”
她又藏回被子裡。
入睡的氣氛被暈染得足夠濃重,俞淅本就不擅長熬夜,今天又折騰得夠嗆,現在困意便如山倒地襲來了。
但她就是睡不安穩。
這她早就猜到了,但心裡還是跟火燒一樣焦灼。
邰禦喝完水走過來,她半阖的眼皮突然睜開,又慢慢合上。
邰禦伸手掀被子,她幾乎已經閉上的眼又再度睜開,惶恐地仰視着他。
……
邰禦盯着她淡淡光線裡的一張小臉好一會,起身往外走。
俞淅立即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就要追他,“邰禦,你去哪?”
邰禦的步子停住,眼見她要過來,他又走了回去,“你快點睡覺,神經兮兮的幹嘛呢?”
俞淅一下一下扯着床單,小心翼翼的語氣:“你要去哪?”
邰禦:“我去門口,你快點睡覺。”
俞淅還是怕,“去門口幹嘛?”
邰禦漠然以對:“你不是怕麼?我去門口,你安心睡覺,快點。”
俞淅忙不疊搖頭,“我不是怕你,我是怕有别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