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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鄰裡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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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考過後的強化複習,基本上為統一模式,那就是帶有猜題性質的“考講”。出幾套試卷讓學生考試,考完之後教師再進行講評。循環往複,想方設法猜押中考題目。

由于新華書店很難買到中考複習方面的書籍,一些教師或商人就開始編寫和印制複習資料,向全國各地的學校兜售,形成了編印複習資料的利益産業鍊。

牌坊中學幾乎每天都可以收到從浙江蒼南等地郵寄過來的征訂廣告。不隻是面向初三畢業班,還有供初一初二年級使用的。這種由多套試卷組成的複習資料,滿足了教師偷懶的需求,受到很多教師的青睐。但由于價格比較貴,學校通常不願意花錢購買,也不允許教師向學生攤派,可還是有不少教師頂風作案,偷偷摸摸地訂購。

王加根是從來不用這些複習資料的。怕花錢、不願意增加學生的經濟負擔是一個方面,更主要的是,他對這些複習資料不放心。擔心買到粗制濫造的資料,上當受騙,耽誤學生。他們班的語文模拟試卷全部由他自己出題、自己刻鋼闆,自己油印。強化複習的每一天,他總是坐在辦公室座位上,右手握着鐵筆,左手扶着鋼闆,呼呼啦啦地在蠟紙上刻寫,或者在那部故障頻出的油印機前面,手拿糊滿油墨的卷筒,一張一張地推印。這種工作一直持續到中考。

中考過後,沒有兼任初一初二課程的畢業班教師,就可以不來學校上班,提前進入暑假。王加根挂着學校團總支書記和語文教研組長的頭銜,又是畢業班班主任,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他必須等中考結果,随時準備通知過線的學生來填志願,因此每天還是要到辦公室晃一晃。不過,大多數時間還是在家裡洗衣、拖地、做飯、涮碗、帶孩子,或者上街買菜,充當男保姆角色。方紅梅除了早晨起床時疊被子、整理房間,其他事情都可以不管,上個直班。而下班回到家裡,熱騰騰的飯菜已經端上了桌子。

這天他們正吃晚飯的時候,突然聽到隔壁程芸的叫罵聲。

唉,隔壁程老師兩口子真是夠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一年上頭從來就沒有消停過。

最初聽到他們兩口子鬧架,方紅梅和王加根會跑過去扯勸。後來見他們鬧了又好,好了又鬧,小孩子過家家一樣。有時上午吵得昏天黑地,打得鼻青臉腫,下午又笑嘻嘻地坐在一起吃飯,打情罵俏。王加根和方紅梅就不再管隔壁的閑事了。哪怕牆那邊鬧翻了天,他們也無動于衷,鎮定自若地做自己的事情,或者打開錄音機,随着優美的音樂哼唱歌曲。毫不誇張地講,程彩清與程芸的争吵,成了牌坊中學單調乏味校園生活的一種點綴。如果長時間聽不到這對同姓夫妻怒不可遏的吼叫、歇斯底裡的哭罵和摔盆子扔碗的聲音,大家還會覺得單調無聊,感覺生活中缺少了一點兒什麼。

今年春節過後,程芸又生了一個女孩兒,取名樂樂。

坐月子期間,婆婆過來照顧,家裡還算安甯。滿月過後,婆婆一走,夫妻倆又開始争吵打罵。加上兩個小孩兒哭喊号叫,簡直比菜市場還熱鬧。可能是因為一個人在家裡帶兩個小孩兒太累,也可能是因為多了一個孩子後,家裡的經濟拮據,程芸吵着鬧着要去上班,逼着程彩清為她找工作。

程彩清質問:“你去上班,歡歡樂樂哪個來照顧?”

“請保姆。”程芸似乎早就想好了,回答得非常幹脆。

“請保姆還不是得花錢?你去上班能拿幾個工資?夠不夠請保姆都難說。”

“我不管!反正我不願意一個人天天關在家裡。”

程彩清說不轉老婆,隻得到處托人給她找事做。一個月前,終于在花園勝利商場為程芸尋了個售貨員的職位。

找保姆也比較順利。他們托肖玉榮,把曾經在王加根家幹過活的小丫頭肖麗娟請來了。肖麗娟以前照顧欣欣是上白班,回自家吃飯睡覺,而現在是全天候保姆,工作日吃住都在牌坊中學,隻有周六下午和周日才回家。

兩個小孩兒扔給保姆後,程芸每天騎着自行車,早出晚歸地到花園勝利商場上班。她心情似乎也暢快了許多,與程彩清鬧架的次數明顯減少。可今天怎麼又發起了神經?

為躲避麻煩,減少分貝極高噪音的幹擾,方紅梅站起身,走過去關上了敞開的大門。可坐定之後,又發現有點兒不對勁,因為程芸那一浪高過一浪的叫罵聲,并沒有得到程彩清的回應。而且,她使用的肮髒詞語和字眼兒,更像是在攻擊一個女性。

程芸在罵誰呢?

罵她女兒?不可能。程芸盡管潑,對兩個小孩還是視若掌上明珠,平常很少打罵她們。罵保姆?也不可能。肖麗娟性情溫馴,做事勤快,除了愛看書,挑不出其他毛病。何況,程芸家裡根本就沒有書籍,估計她不會犯以前在王加根家裡犯過的錯誤。肖麗娟在程芸面前總是小心翼翼,對她百依百順,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何況,方紅梅剛才下班回家的路上,分明看到肖麗娟抱着樂樂在操場上玩兒,不可能這麼快就點燃了火藥桶。

那麼,究竟是誰惹惱了程芸呢?

王加根和方紅梅不約而同地走進卧室,靠近窗戶,靜心聆聽。

“哐當!”幾乎是在他們挨近窗戶的同時,隔壁的窗戶也推開了。

“騷婆娘!老子吃什麼喝什麼與你□□相幹?老子有錢,該老子吃!該老子喝!”程芸對着窗外大聲謾罵,“自己的男人沒用,又眼紅别人會賺錢。老子吃大魚大肉怎麼了?未必要你個騷婆娘給錢?老子就是要吃,就是要喝,饞死你個狗日的!還當什麼老師,教你媽的鬼書!在老子家保姆面前挑撥離間,真不要臉!”

他們這才聽出個子醜寅卯來——程芸是在罵方紅梅。

今天中午,肖麗娟抱着樂樂來紅梅家串門,訴說在程芸家當保姆的委屈和辛酸。她說,樂樂太磨人了,除了睡覺,隻要醒着就要抱在身上。歡歡又調皮,脾氣煩躁,稍不滿意就哭鬧,罵起人來話相當難聽,不堪入耳。程芸每天吃完早飯,碗筷一丢就走,什麼事都指望她幹,連髒褲頭、臭襪子、胸罩都要她洗。一日三餐夥食又差,早上饅頭稀飯,中午晚上總是蘿蔔白菜之類的蔬菜,清湯寡水,看不見葷腥,連豬油都沒有吃的。

“我以前在你們家帶欣欣時,看到程老師家的生活還是蠻不錯的。程芸總是提着肉呀、排骨呀、魚呀到食堂門口去洗。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摳門兒?”肖麗娟滿腹委屈地說,“我不想幹了。在這樣的人家裡當保姆,心裡不痛快。”

方紅梅本來對程芸沒什麼好印象,可聽保姆這麼挑肥揀瘦,又産生了反感情緒,覺得肖麗娟這個女孩兒不咋地。她違心地替程芸辯護,說樂樂出生後,程老師一個人上班養活四口人,也不容易。可能是因為經濟負擔太重,才降低了生活質量。她勸肖麗娟馬虎一些,能夠将就就将就一點兒。

“肯定不是這樣的!我星期一來上班,總看見屋側邊有新鮮肉骨頭和銅錢大的魚鱗。有我在這兒就吃差的,沒我在這兒就吃好的。這種人沒什麼逢頭!我已經拿定主意,明天就不來了。今天來向您道個别。我知道您和王老師都是好人,以前在你們家,是我不懂事。”

肖麗娟說過這話,就氣呼呼地離開了。

……

整個事情經過就是這樣的。

方紅梅沒有對肖麗娟講什麼呀,而且是在好心好意地勸她。程芸為什麼要大動幹戈,罵出那麼難聽的話呢?

原來肖麗娟當天傍晚提出辭工時,沒有直接表達自己的不滿,而是借與方紅梅聊天的名義,對程芸進行抨擊。

程芸本來就對方紅梅有成見。

牌坊中學的教師和學生都喜歡欣欣,冷落歡歡和樂樂。她因此耿耿于懷,一直懷疑方紅梅在背後說她們母女仨的壞話。認為學校師生厚此薄彼,是由于方紅梅教唆,所以對方紅梅恨之入骨。她正愁找不到向方紅梅發難的由頭,而保姆恰好點燃了這根導火索。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她就這麼爆炸了。叫罵聲一浪高過一浪,越罵越露骨,越罵越粗俗,越罵越下流。

王加根和方紅梅哪裡見過這陣式?雖說他們平時也争吵,但兩人很少說髒話。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社會上,他們都安分守己,沒有與别人發生過激烈沖突,更不用說罵架了。

方紅梅平時聽别人開帶葷的玩笑,就滿臉通紅。她甚至沒有當着外人的面給孩子喂過奶,以至于很多同事都以為她沒奶水,是在用奶粉喂養欣欣。今天這樣被人惡毒地辱罵,她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她氣得渾身發抖,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血直往腦門子上沖。聽着外面連珠炮機關槍一樣的罵聲,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回罵麼?有損自己的身份和尊嚴。更何況,她也罵不出口呀!去隔壁評理?對于程芸這種潑婦來說,那無異于對牛彈琴。

王加根也很生氣,但還是想息事甯人。他把方紅梅拉到客廳,帶上房門,實施“鴕鳥政策”,叫老婆不要理睬程芸,隻當是惡狗在身邊吠叫,沒有必要與這種沒文化、沒知識、沒教養的人一般見識。

方紅梅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喘粗氣,艱難地克制着情緒。

程芸絲毫也沒有鳴鑼收兵的意思,依然“騷婆娘”“臭母狗”地罵個不停。

“有種的就當着老子的面出來擺一擺!背地裡挑撥離間,搬弄是非,算什麼能耐!”程芸挑釁地下了戰書。

是可忍,孰不可忍!方紅梅騰地站起身,怒氣沖沖地打開大門。

王加根沒有繼續阻攔,再畏畏縮縮,會讓人以為他們做賊心虛。

他火上澆油地鼓勵:“去!掴她狗日的幾嘴巴!”

口裡這麼叫嚣,其實王加根底氣還是不足,反而有點兒擔心。老婆雖說身材修長,但真要動起手來,她未必是程芸的對手。

王加根緊緊地摟着女兒,坐在家裡靜觀其變。

“畜生一樣的東西!你罵誰?”方紅梅開始反擊了。

“老子罵你!罵你!罵的就是你!”顯然程芸從家裡跳出來了。

她多年鍛煉出來的罵架本領,終于有了充分施展的機會。各種髒話如同擰開的高壓水龍頭,直往外噴。

面對跳上跳下、破口大罵的程芸,方紅梅完全沒有回擊的機會。她滿臉通紅,氣得說不出話來。不知做了多大的努力,才用變了調的聲音,罵出一句:“母夜叉!”

不過,“母夜叉”究竟是什麼玩意兒,估計程芸也聽不懂。

“老子有錢,該老子吃!該老子喝!該老子穿!該老子玩!老子的男人就是有闆眼兒,就是會賺錢會赢錢,就是會抹牌會打球會下棋!老子的姑娘就是聰明,就是漂亮,穿的衣服比你家小婆娘好看多了!饞死你個婊子養的!”

王加根聽到程芸罵欣欣,血直沖腦頂。

他抱着女兒走出家門,來到隔壁家門口,質問程芸:“你們大人之間吵架,為什麼要罵小孩兒?我們家欣欣招着惹你了?”

“老子要罵!就要罵!怎麼了?你們一家人都該罵!”程芸迅速轉移進攻目标,兩片薄嘴唇頻率極快地一張一合,唾沫星子在夕陽中飛揚着,如機關槍一般達達達地開始向王加根掃射,“你會教書又能怎麼樣?你得表揚評先進當模範又怎麼樣?不抽煙,不抹牌,不下棋,不打球,照樣玩不轉混不開!一天到黑跟娘們一樣在家裡摸呀摸,還裝模作樣地寫呀畫的,也沒看見你寫出什麼狗屁!兩個人上班養一個小孩又怎麼樣?還不是窮得叮铛響!三個人瘦得像猴子……”

程芸的奚落讓王加根惱羞成怒,氣得七竅生煙。他漲得滿臉通紅,卻又不知該如何回應。

這時已經有不少學生來圍觀,幾個尚未離校的教師聞聲趕過來扯勸,把王加根和方紅梅往他們家裡推。

程彩清也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了,大聲呵斥程芸,叫她滾回去。

王欣吓得哇哇大哭。

加根哄着女兒,拉着老婆回到家裡。

方紅梅還在不停地表達憤怒和委屈,淚水滂沱地要教師們評理。

“程芸是出了名的潑婦,比畜生還畜生!你們怎麼能夠跟她一樣呢?”鄒貴州勸道,“論罵架,你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她蒙起半邊嘴巴,就罵得你們兩個人赢!”

他又對王加根今天的表現提出批評。理由是,婦道人家吵架,男人不應該參與。如果程彩清也卷入其中,事情不是弄得更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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