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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内外交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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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調換工作崗位,白素珍請嶽威和張瘸子來家裡吃飯,又先後兩次上龍廠長家送禮。

按她的想法,自己也算花了血本,領導應該答應她的要求。更何況,她隻是想當個看門的、門市部賣東西的或者幼兒園看孩子的,又不是去廠機關坐辦公室,領導沒理由拒絕。可結果呢,領導們對她的要求置之不理。

她接連找過龍廠長好幾次,每次都是碰一鼻子灰。

龍廠長有時敷衍,說那些崗位都有人了,不好調整;有時指責她挑三揀四,提無理要求。

“全廠三百多名職工,如果都像你這樣,今天想幹這,明天想幹那,我這個廠長還怎麼當?”

她覺得,這些都是推托之辭。想到自己花了那麼多錢,卻沒起作用,她心裡就堵得慌,特别生氣。

這些人飯照吃,禮照收,事卻不給你辦。現在的人,怎麼都這麼厚臉皮?等着吧!老子總要找個機會,出出這口窩囊氣。

正在她為此耿耿于懷的時候,老馬又整天在她耳邊聒噪,說馬軍讀書成績不好,升學沒希望,不如家裡拿點兒錢,找找關系,托人走後門送他去當兵。

“花錢可以,但你要保證事情能夠辦成!”她滿肚子是火地警告,“别和我在制線廠一樣,錢做錢花了,問題也沒有得到解決。如果花了錢,馬軍最終又沒當成兵,那我絕不會放過你!”

老馬嗫嚅道:“這事誰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就莫起這個心!”白素珍怒氣沖沖地吼道,“你這人辦事,總是不靠譜。當初叫你不來保定當幹休所所長,你不聽。任職期間,又不把我和孩子們的工作安排好。你不與我商量,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糊裡糊塗地申請提前退休,結果錯過了授軍銜的機會,每個月少拿八十多塊錢。如今既沒官職,又沒地位,連累老婆在社會上受人欺負!你能不能辦成一件像樣兒的事情,證明你還是個男人?”

老馬氣得吹胡子瞪眼,又不知道如何反駁。

白素珍重新回到她的工作上,認為在制線廠越聽話,勞動态度越好,就越受人欺負。上班時,羅班長一會兒叫她去搬大盤滌軸線,一會兒派她去打民用線,一會兒又讓她去交箱子。總而言之,什麼活兒髒,什麼活兒累,什麼活兒别人不願意幹,羅班長就安排她去幹。她簡直成了麻将牌中的白闆,聽用!她一直咬着牙,任勞任怨地幹着那些髒活和累活。心裡想,如果等到工資調級時,再不給她往上調,她就堅決要求病退,不在廠子裡受這窩囊氣。

未來的路她也想好了,先去大城市當保姆,攢下錢在國内旅遊,然後想辦法去美國,争取找到大女兒,修複母女關系,重建母女之情,尋求精神上的寄托與安慰。她甚至想好了去哪幾個大城市當保姆。

這天中午,包裝車間的工人們都下樓去上廁所,準備吃午飯。白素珍沒有帶飯來,看到車間隻有她一人,就放下活兒,回家吃午飯。

下午十二點半上班,她十二點二十分就趕到了,提前十分鐘開始工作。沒想到,張瘸子卻來對她講,她上午提前兩分鐘下班,要扣一元錢工資。

白素珍不服氣。她每天都看到工人提前下班,從來沒有聽說誰被扣錢。為什麼她提前兩分鐘就要扣錢呢?更何況,她下午提前上班,工作時間超過了八小時。豈有此理?欺人太甚!

整個下午,她都為這事耿耿于懷。下班回到家裡,腰疼、胳膊疼、尾骨疼,隻好進房間休息。剛躺下,聽到在客廳裡有人與馬軍講話,似乎是女婿張國強。

“你明天去徐水高炮團報到吧!軍務科長答應接收你了。”張國強對馬軍說,“這事暫時保密,先不要告訴外人。你讓同學幫你向老師請個假,随便扯個理由,說你不能上學。等去部隊報了到,過一段時間,再告訴老師實情。”

聽說馬軍當兵的事情辦妥了,白素珍一骨碌兒從床上爬起來。

為這事,家裡花了八百元錢,現在終于有了結果。她穿好衣服走出卧房,與女婿打過招呼,又吩咐馬軍去稅務局頂替老馬看門,讓老馬買點兒菜回,晚上做點好吃的,慶祝慶祝。

第二天,白素珍吃過早飯就去單位請假,準備送馬軍去當兵。當她返回家裡時,老馬也下班回來了,在廚房裡洗碗。

“馬軍呢?”白素珍問。

“沒看見。”老馬回答,“我回來時家裡的門是鎖着的。一個人也沒有。”

“未必馬軍走了?”白素珍着急起來,“我說給他做床單和枕套,布還沒有買回呢。”

她一邊說,一邊打開抽屜拿錢,準備去買布。當她走到幹休所大門口時,遇到了鄰居劉管理員夫妻倆。

劉管理員說,剛才看到好一大群學生,還有四五個女生,圍着馬軍吵吵嚷嚷,似乎是來為他送行的。

白素珍一聽就非常生氣。這孩子怎麼回事?張國強說當兵的事要暫時保密,不要到處張揚。昨天吃晚飯時,大家千叮咛叮萬囑咐,叫他不要告訴别人,他怎麼就是不聽呢?

她匆匆忙忙買好布,回家用縫紉機做成床單和枕套。再把馬軍換洗的衣服,以及牙刷、牙膏、毛巾等生活用品裝在一個灰色大提包裡。拎起提包,讓老馬騎自行車帶上她,趕往張國強上班的地方。

進入軍人俱樂部大院,看到馬軍正與同學依依話别,打情罵俏。

老馬氣得滿臉通紅,又不好發火。他把自行車停好後,就氣沖沖地去找女婿張國強。

去張國強的住處,必須穿過大禮堂,還要翻過大禮堂裡面一個兩米多高的平台。因為停電了,大禮堂裡漆黑一片。老馬從明亮的外面走進去,霎時眼前一抹黑,什麼也看不見。他根據記憶,摸黑往女婿住的地方走。上了十幾步台階,經過那個平台時,突然一腳踏空,從平台上掉了下去。

緊随其後的白素珍聽到一聲悶響,馬上驚叫起來,趕緊問:“老頭兒,你是不是摔着了?”

沒有回音。

白素珍慌了,趕緊扔下手裡的提包,翻過樓梯欄杆,試着到平台下面去找老馬。她雙手抓着欄杆,整個人吊在空中,腳卻沒辦法着地。由于不知下面有多高,又不敢松手。她使出全身力氣,向右挪動雙手,挪了兩三米的樣子,腳尖才觸碰到地面。落地之後,她伸出雙手,盲人摸象一般,到處搜尋老馬,嘴裡還不停地喊:“老頭兒,你在哪兒?老頭兒,你在哪兒?”

摸了好一陣兒,才碰到老馬的身體。她蹲下身子,抱着老馬的腦袋,大聲呼喊:“來人啊!救命啊!這裡有人摔着了。張國強,快來啊!你爸摔着了。”

過了好一陣兒,才進來幾個當兵的。他們手裡拿着手電筒,在漆黑的大禮堂裡到處照,總算來到了出事的地方。他們把老馬扶起來,架着他的胳膊,攙扶着,慢慢地往外走。

白素珍一路走,一路哭。來到張國強的住處,看見幾個女學生,她沉下臉,生氣地問:“誰讓你們來這兒的?你們來這兒幹什麼嘛?”

女學生們驚慌地躲開,退到房間外面去了。

把老馬扶到椅子上坐下後,白素珍問他感覺怎麼樣。看到他的後腦袋摔破了,正在流血,白素珍就叫張國強趕緊去找車,送老馬去醫院。她擔心老馬顱内出血,更怕摔成腦震蕩。

張國強答應着,一刻也不敢耽誤地出去了。

白素珍扶着老馬,看着他流血的傷口,痛哭流涕。

這時馬軍不知從什麼地方出來了,白素珍朝他撲過去,掄着拳手捶着他的肩膀,随後拉着他的手,号啕哭訴:“馬軍呀!你是我兒子。我把你從三歲養大成人,你為什麼不聽話呀?當兵的事叫你不要到處聲張,你偏要弄那麼多人送你,氣得你爸摔成這樣。他要是死了,家裡怎麼辦呀?你去當兵了,可以不管家裡,可馬穎還那麼小,叫我們娘兒倆怎麼活呀?”

馬軍吊着個臉,默不作聲,自始至終面無表情地冷眼旁觀,如同冷血動物。

白素珍嗓子哭啞了,人也哭累了,張國強還沒有回來。她擔心時間拖得太久,延誤了治療,趕緊到軍人俱樂部辦公室打電話。

電話接通部隊幹休所之後,她向武所長哭訴事情的經過,央求武所長趕緊派車來,送老馬去醫院。

武所長答應着,放下電話就去安排了。

白素珍謝過幫她挂電話的人,又返回女婿的住處。結果,她剛才離開的時候,張國強找到車子回來了,送老馬去醫院了。

這事辦的!

她隻得推上自行車,到軍人俱樂部大門口等部隊幹休所的車。

沒過多大一會兒,幹休所那輛黑色小轎車就來了。

她對武所長和司機簡單講了事情的經過,又向别人道歉,叫他們回去,然後騎着自行車趕往駐軍部隊衛生科。

軍醫為老馬清洗了傷口,縫了針,簡單包紮了一下,就說沒事了。

張國強準備送老馬回家。

白素珍見老馬臉色難看,堅決要求去二五二醫院拍片子,打預防破傷風的針。

“不去二五二醫院!”老馬帶着哭腔說,“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既然老馬這麼倔,白素珍也隻好依了老頭子。

回到家裡,把老馬扶到床上躺下後,張國強就回部隊去辦馬軍入伍的手續了。

白素珍看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就騎車去廠子裡請假。

在制線廠,她每見到一個認識的人,都要放聲大哭,絮絮叨叨地講述老馬摔倒的經過。

聽她哭訴的人都唏噓感歎,深表同情。幾個關系比較好的同事,還說要到她家裡去看望老馬。

白素珍向車間主任請過假,回到家裡,見老馬還醒着。

問他想吃點兒什麼,老馬說什麼也不想吃。

白素珍還是勉強給他沖了一杯麥乳精。

老馬坐起來喝完後,說腦袋還是疼得厲害。

白素珍見他的頭和臉都腫了,又趕緊到幹休所衛生室,把梅醫生請到家裡來。

量血壓,聽心率。梅醫生認為問題不大,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建議到二五二醫院住院治療。

“如果在家裡,晚上病情惡化,那就麻煩了。”梅醫生說。

白素珍認為梅醫生的話有道理,就讓梅醫生開轉院證明,又去找武所長要車,送老馬住進了二五二醫院。

拍片,打針,拿藥,輸液……白素珍樓上樓下跑,在住院部病房裡進進出出,忙了兩個多小時。

趁老馬打吊針的空當兒,她準備回家一趟。因為晚上陪床需要帶一些東西,還要找人給家裡的馬穎作伴兒。

天已經黑下來了。

白素珍回到家裡,見馬穎一個人在家裡急得團團轉。

她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呢!

白素珍又開始痛哭流涕,把老馬摔傷和送醫院的經過講給小女兒聽,叫她去找個女同學,來家裡和她作伴兒。

“我去總機室吧,與值班的女兵一起睡。”馬穎提出。

把小女兒安排妥當後,白素珍急着返回醫院。正準備出門,馬紅和張國強來了。聽說老馬住院了,他們也很着急,跟着白素珍一起去醫院探望。

路上,白素珍又讓張國強去郵局,給馬傑發電報,通報老馬摔傷住院的事情。

馬傑自那次回家要錢沒有要到,惱羞成怒地離開後,就再也沒有與家裡聯系。老馬和白素珍主動給他寫信,也得不到回音。按說,他中專早就畢業了,也不知分配到了哪裡,與李夢甜結婚沒有。

所有這些,家裡人一無所知。

“馬傑太可惡了!身為長子,不為老人分擔一點兒憂愁,不對家裡盡一點兒責任,隻知道向家裡要錢。因為老人沒給錢,他就想與家裡一刀兩斷,不管老的小的死活。他想得太美了,做夢!”白素珍氣憤地想,“我來這個家時,他才十二歲。是我把他和馬紅馬軍撫養長大,是我侍候他父親,将來還要安葬他父親。如果他想以此逃避責任,我絕不會輕饒了他。”

白素珍讓張國強發電報,就是要看看馬傑還有沒有良心。如果知道老馬住院了,他還無動于衷,她就要去找他算賬。哪怕是想天法,也要找到馬傑,讓他履行贍養老人的義務,要求他每個月給家裡寄錢。要是馬傑不照此辦理,她就去法院控告他。

過了一個禮拜,老馬的病情依然沒有好轉,每天都叫腦殼痛。

醫生診斷後認為,可能是腦震蕩引起的,還得住院治療和觀察一段時間。

白素珍内心非常不安,又到單位向羅班長請假。

羅班長說:“我無權批假,你去找車間主任。”

她又去找車間主任。

車間主任說:“請假得去找張瘸子。”

她又去找生産科長張瘸子。

張瘸子說:“請假必須找廠領導,你去找嶽威。”

嶽威沒有繼續擊鼓傳花,卻顯得很不高興:“你來我們廠不到一年,就請了那麼多假。制線廠是個承包的大集體單位,養不起閑人。更何況,你幹不了幾年就要退休……”

白素珍聽到這兒,心裡犯嘀咕:這還是社會主義的工廠嗎?你們這些當廠長的,眼睛裡怎麼隻有一個廠子?思想那麼狹隘,完全不想履行一點兒社會責任。老馬是革命一生的老軍人,摔成腦震蕩,他家屬請假去護理,身為廠長,你們不僅不支持,連起碼的同情心都沒有。政治水平也太低了吧,簡直不可思議!

無論“葉廠長”說什麼,她還是堅持要休假。除了照顧老馬,家裡的雞要喂,菜地要澆水,馬穎要吃飯,确實少不了人。

休假的第二天,白素珍和小女兒在家裡吃晚飯的時候,突然聽到門鈴唱起歌來了。

馬穎蹦蹦跳跳地跑過去開門,見是馬傑,一下子楞住了,連招呼都沒打,扭頭就返回了客廳。

白素珍見到馬傑,悲從中來,忍不住放聲大哭。

馬傑呆呆地立在大門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回家了,你還不進門呀!”白素珍一邊抽泣,一邊抹着眼淚,“你進來坐吧!我有話對你講。”

馬傑于是走進家門,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白素珍坐在他對面,委屈地哭訴:“我到你們馬家十五年了,每天起早貪黑,為這個家操碎了心,頭發都操白了。老的病了,我日夜守在床前;小的病了,我喂水喂飯。可是你這個沒良心的,還罵我嫁兩個男人,不是好東西。說你們不是我養大的,是你爸的錢養大的。我在上班的路上摔得尾骨脫位,誰都不理不管,隻有加根從湖北郵來五十元錢。你不但不寄錢,連問候的話都沒一句。兩年多了,你不給家裡任何人來信,到底是什麼意思?今天請你明确地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兒子?”

馬傑含着眼淚點點頭。

白素珍不依不饒:“你說,到底是不是?”

“是。”

“是我兒子,你就給我跪下!”

馬傑遲疑片刻,還是從沙發上站起身,跪在白素珍面前。

“老實告訴我,你到底結婚了沒有?”

“結了。”

“還是那個李夢甜?”

“不是……是另外一個。”馬傑一邊回答,一邊從上衣口袋裡搜出一張照片。

白素珍接過照片一看,那女人起碼有三十多歲,懷裡還抱着一個小男孩兒。

馬傑說:“她離過婚,那小男孩兒是她和前夫生的,四歲了。”

“你一個大小夥子,幹嘛要找離過婚的女人?還帶着個娃娃?”

馬傑沉默不語。

白素珍很生氣,但生米已經做成熟飯,再說什麼也沒有用。想到馬傑千裡迢迢地趕回家,路上一定很辛苦,她又心軟了,站起身,把馬傑扶起來,進廚房做飯。

因為有馬傑護理老馬,白素珍第二天就去單位上班。正好趕上發工資,她共領到了六十一塊錢。

“怎麼會這麼少?”她去找羅班長詢問。

“我不管你幹了多少活,我隻管你請了幾天假!每月滿勤二十五天半,請多少天假,就扣多少天工資。你這個月有五天病假,九天事假,一共要扣十四天。廠裡規定,請假超過十二天,當月不發自行車磨損費。你自己去算算,是不是這麼多錢?”羅班長一五一十地報完賬,怼得白素珍啞口無言。

下班回到家裡,老馬已經去稅務局上班了。馬穎還沒有放學。桌上有馬傑留的一張字條,說他去火車站買票,可能會晚一點兒回家。

白素珍于是開始煮飯。

飯熟了,菜炒好了。馬穎回家了,但馬傑還是沒有回。

母女倆隻好坐在客廳裡,一邊看電視,一邊等馬傑。

快七點鐘的時候,門鈴響了。

白素珍忙去開門,結果看到了張國強、馬紅和馬傑三個人。

他們進門就說,馬傑的車票已經買好了,明天坐火車返回柳州。

“馬傑,你走之前,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講?”白素珍突然問。

馬傑果斷地回答:“沒有。”

“沒有?如果連話都沒有對我講的,那你就别走了!”白素珍生起氣來,把他裝行李的提包拿到大卧室裡,鎖上房門。

馬傑挑釁地問:“你希望我對你講些什麼呢?”

“講些什麼?你兩年多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我摔傷了你不管,你爸摔傷了你不管,馬紅出嫁你不管,馬軍找工作你不管。這次發電報讓你回,就是要你安排老的和小的。你是家裡的長子,是弟妹們的兄長,應負什麼責任?俗話說,生身的父母放一邊,養身的父母大于天。我不是你們的後媽,是你們的養母。我養了你們小,你們就應該養我老!我現在身體不好,經常生病,制線廠的活兒也幹不了,我準備病退了。你們必須按月付我營養費。你是老大,你不給,他們都不會給。你必須帶這個頭。”

“不給!不給!就是不給!”馬紅率先表示反對,“你是為加枝才來到這個家的,你去美國找加枝養你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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