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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姐妹阋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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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關心、她的擔憂、她的考慮、她的尊重無一不叫爾曼動容,即便這是自己真心換真心的結果,也令她感動。

寶知全然為了她,她甚至從寶知身上感受到自己幼時渴望的母愛。

她有些遺憾地想,倘若她是寶知的孩子就好了,這樣她必然會更加幸福。

不過,若寶知是她的孩子也好,她定會好好保護她,叫她不必日複一□□着自己去學一堆這個年紀、這個身份的姑娘不必學的事物。

寶知敏銳察覺到爾曼情緒的波動,她摸不着頭腦,不過覺得朋友這般的笑很漂亮,叫人看了也開心。

自打這日後,寶知愈加粘爾曼,不說丫鬟們,連郡主都稀奇,一日寶知正跟爾曼學點茶,郡主百無聊賴地看她們小姑娘胡亂嬉戲。

忽而,她道:“我怎覺得,寶知愈像小娃娃了,爾丫頭卻像個阿娘。”

郡主向來混不吝,也隻有她會直白形容未出閣的姑娘像人母。

寶知等同郡主相處甚久,知她個性,爾曼也不羞,大大落落道:“寶丫頭可不是小娃娃嘛,雙陸教了好幾回就是不上手!”

寶知抿着嘴笑,在這短暫的間口松懈一番,明日就是一場硬戰罷。

——

向家設宴,花廳賞菊嘗蟹乃一大雅事。

可這不是最重要的——已數月處于風口浪尖的謝家姑娘們今日當會赴宴。

有人準備看熱鬧,有人準備“送大禮“。

一襲菘藍長外帔的寶知同身着白藤高腰衫裙的爾曼一道入座,向姑娘見了,對令曼耳語:“你家二妹妹同表姑娘倒是親密。”

令曼本不知在想什麼,一聽此語,突然一驚,渾身一顫,臉色蒼白回道:“正是呢。”

向姑娘不知她怎麼,正巧又有客來,便按下不管。

寶知壓低聲音:“你說,這人怎的這般渾渾噩噩?”

爾曼道:“哎喲,你怎知她不是樂在其中?享受着被玩弄最後被解救的過程。”

寶知撐不住,笑着拍她:“你真壞!”

隔着紗簾并一湖的水榭裡端坐着許多公子,便是這般也能朦胧見衆女曼麗之姿。

這般,衆人心照不宣,有心上人的不住猜想,無心上人的也鉚足勁要一探佳人。

喻台跟着表哥來,本以為就是賞花吃蟹,卻見師兄。

“衍師兄!”喻台高高興興地湊到那人案幾旁,他那師兄止了與好友的交談,溫和道:“喻弟今日也來了。”

喻台道:“正是,家中姐姐們都來了,我同幾個表哥自然也護送着姐姐們。”

“哦?”邵衍不動聲色:“那便可惜了。”

喻台奇道:“師兄何出此言?”

邵衍道:“我本想邀師弟一同去書舍,可你定要同家人一道回去。”

喻台一聽,急了,最崇拜的師兄竟邀自己一同出行,這他如何拒絕,真是叫人團團轉。

忽而,他靈光一現,道:“我可以去!今日我姐姐會去鋪子,我到時便去鋪子尋姐姐,再一道回府。”

這真真是意外之喜!

邵衍道:“豈不是叫你不便,不如下回?”

喻台拍了拍胸膛:“莫擔心,我姐姐最是善解人意。且師兄在書院這般照顧,我都同姐姐提起。姐姐不喜欠人情,想必不會說什麼。”

他想了想,當下京城從寬說不甚在意男女大防,也不是什麼大事,故試探性問道:“雖說前些月師兄已經同姐姐見過一面,若師兄不介意,我想正式引薦師兄給姐姐認識。”

意外之喜!意外之喜!

事情不要太順利!

未來的小舅子這般上道,這台階都不用他鋪,邵衍怎麼錯過這機會。

“我沒有親兄弟,也是視你為親弟弟,怎麼好挾着對你的好做功夫呢?”

喻台看出師兄的猶豫,竊喜不已,壯着膽子應下來:“就這般吧!待菊花宴散了,我們先去書舍,再去我家的鋪子,若是姐姐方便,再一道去樊樓!”

說罷,家中表哥喚他,喻台忙行禮告退。

他是有自己的打算,姐姐也該相見了,但他年齡尚幼,當下無法給姐姐撐腰,若是找那高門大院裡頭矜貴着長大的公子哥,姐姐便是委屈,自己也無計可施。

但師兄性情好、長得也好,雖家中較亂,好歹也是王府公子,配他天仙般的姐姐正正好。

這樣的心思,邵衍難不成不知?

這正是他故意而為,寶知同胞隻有梁喻台一人,自是關愛,隻要打入其周遭,自會倒戈。

很好很好。

準姐夫和準小舅子都很滿意。

當場雙赢。

寶知怎知弟弟這般苦心積慮替她找通道,當下她雖一面同爾曼說笑,一面警惕地觀察四周。

姑娘們來了個擊鼓傳花,以菊為題作詞作詩。

寶知不甚興趣,編了借口跳過自己。

有姑娘調侃:“不該叫梁姑娘,叫夭姑娘才好。”

這是同爾曼關系親近的趙家姑娘,寶知也不裝,笑着問:“好姐姐,快告訴我,其中有何典故?”

趙姑娘笑道:“你年齡尚小,便是叫你‘幺(夭)兒’,又總尋口子逃作詩詞,便是奏曲也總是推三阻四,不正是‘逃之夭夭’嘛!”

衆人皆笑,寶知雖然不懂笑點在哪裡,隻跟着一道笑。

向姑娘見氛圍好,暗自松口氣,笑嘻嘻地讓丫鬟們上來添酒:“好你個趙四,這般口齒伶俐!我可要用菊花酒堵堵你那嘴!”

寶知不飲酒,隻用些菊花茶,而因寶知檢查過,爾曼才放心飲下,這會杯中空了,一個丫鬟便順勢站在爾曼右手側要給她斟酒。

忽地她腿一軟,那盞嘴未對着小口杯便直直往爾曼衣襟撒去。

邊上的趙姑娘無意瞥到,一聲“呀”還未出口,便見梁姑娘似是順手地伸出右手,那藏在寬袖中的手捏着塊白布,好巧不巧地接住酒珠。

那丫鬟呆住,不想是這般展開,酒水便如瀑布,接連落下。

也不知那布如何制成,竟硬生生接下半盞酒水。

衆人隻見梁姑娘右手上伸,握着那布,竟直接堵上傾斜的盞口,從下往上,推得那握在丫鬟手中的酒盞往上,直至水平。

那丫鬟不知說什麼,畢竟事情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她可是辦事不力啊!

知道這表面人畜無害的梁姑娘心眼子多,不想這般厲害!

寶知未理她,好似什麼都未發生,一面同爾曼說話,一面将沾滿酒水的白布從幾面繞過,送至左手,頭也不回,微向上伸,自有丫鬟低頭上前取了那酒水布,再遞上幹淨濕布。

寶知擦了擦手,再從荷包中取出小罐子,塗抹了一些在手心。

衆人隻覺此舉一氣呵成、行雲流水,心中這才憶起,這梁姑娘由郡主娘娘一手教成,自是符合宮規禮儀。

向姑娘心中啧啧,好在這些年這梁姑娘自行避世,若不加遮攔地在京中往來,必然引人矚目,這般的儀态風度,真是叫人稱贊。

不過,這丫鬟不知是什麼情況?

這賞菊宴凝聚了她的心血,險些被毀,想到這,她忙起身道:“真是對不住!小丫鬟還未見過這般美貌的姑娘呢,竟手都軟了!還是梁姑娘周全,真是險些壞了大家的興緻!”

語罷,便有丫鬟上前暗自拽着那人下去。

那壞事的丫鬟回過神來,正要開口,卻被堵着嘴,在衆人看不見時,由亭外兩個婆子拖走。

向姑娘同寶知與爾曼請完罪,剛要坐下,便見好友低着頭,手緊緊擰着帕子,她輕聲問道:“令曼?你怎的了?今日便覺你神情恍惚,你可是身子不适?”

令曼正心懷鬼胎,哪裡敢對上好友擔憂的雙目,連頭也不擡,隻說無事。

心中卻擔憂,他們費了好大心血、籌劃了好久,才預備着在今日動手,不想這丫鬟未能成功,可是當下表哥那邊該是成了,這廂還未能銜接,若是那封二出了什麼問題……便是嫡母再潑辣,祖母也不會容忍她的……

令曼打了一個哆嗦,是降溫了嗎?

她戰戰兢兢地擡頭,卻見不遠處那位上,藍衣姑娘沖她一笑。

令曼毛骨悚然。

爾曼道:“你看什麼呢?”

寶知收回了笑,柔柔道:“沒什麼,我自愛看抱柱的可歌可泣。”

既然做了,便要承擔後果,她當下很想知道這對鴛鴦要如何行事。

她心中所想,爾曼不知,不過寶知剛剛這招倒好,她也要學着些,可不能成為下一個因宴客時衣裳撒了酒水去客房更衣,最後被發現與外男同處失了名聲的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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