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的男人?
叫什麼名字來着?
他有些失望,又有些煩躁,恨不得下去搖醒她:怎的不開眼,喜歡這樣的。
他邊上的人見他臉色變了好幾回,也湊過去一看,驚呼:“那不是邵衍嘛!”
圍坐在桌上喝酒的人聽到這一嗓子,圍過來瞧,一見,果真是邵衍,引着一陣七嘴八舌:“啧啧,誰能想到三四年前那被我們當做仆役玩弄的邵衍有朝一日還能同南安侯府的人說上話。”
“誰叫人家有個好腦子,幫那長泰郡主做事呢。”
“可憐長泰郡主,這樣的美人,竟然要落到狄人手中。”
“诶,跟他說話的那姑娘是誰,怎的沒見過。”
“邊上那個好似是南安侯府二姑娘與四姑娘,聽聞她們同南安侯府的表姑娘親近,想必就是那隻知其名不知其人的梁姑娘。”
衆人見其在負有美貌的謝氏姐妹面前反襯出一陣空谷幽蘭之質,自是軟了半邊身子。
“可惜美人穿的這般多,也不知是花芽初露,抑或明月抱懷。”
季律光懶得聽污言穢語,丢下“煩人”二字,自去取樂。
“哎!律光賢弟莫走呀!元宵佳禮還未上呢!”
“大哥哥随他去吧!小公爺可不喜歡這些呢!待會又鬧的失趣!”
寶知哪知自己無意引發了一場紛争,頂着表兄弟姐妹或是不贊成或是揶揄的目光,退到一邊同邵衍說話。
寶知低着頭,撥弄着披風上的花穗:“今日跟誰有約啊?”
邵衍大大方方承認:“問了喻弟與松淇兄,知道你們今夜出遊,便守着呢。”
寶知說不上心中什麼感受,又是惴惴又是戰栗。
這就是暧昧期嗎?
她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刺激,真是美妙,她複問:“我給你打的絡子可收到了?”
邵衍低聲,因為行路狹窄,站得也近,幾近在她耳邊呢喃:“我戴着呢。”
咿?是我穿的太多了嗎?
寶知摸了摸耳朵,怎麼這般燙,幾近燃燒。
寶知正要開口,世子忽地上前,将擋在前邊的喻台攬到一邊:“梁妹妹,阿衍終歸是外男,為了妹妹的名譽還是避嫌些好。”
向來不同他針鋒的寶知也覺得厭煩。
她就是想跟邵衍說幾句話,光明正大的,又不是做些越界的行為。
管的真多。
手伸的真長。
她随意敷衍了句:“雖是這樣,可這話不是世子所言:‘當下已不如開國初,對男女大防不甚講究,何必迂腐至此’。”
世子不耐:“大表哥正是為你好。”
他也不知怎的,突然脫口而出一句“因為此事無母所教,你該比旁人要更自愛一些”。
此言一出,衆人皆震。
寶知臉上的笑如初晨枝葉上的白霜,隻是薄薄一層附上,雖是笑着,卻透着寒氣:“世子所言極是。表妹我回去便同大伯母多加請教。”
她對上世子那有些懊悔的雙眸:“說是表妹,也不是什麼正經表妹,說起來,世子也是外男呢!”
她拉着喻台的外衫,一個巧勁,就将喻台從他懷中扯出。
“走了 ,喻弟,我們姐弟自去逛逛吧!”
衆兄弟姊妹第一次見識到寶知生氣,她不再笑了,一點情面也不留,隻好望着那姐弟二人領着丫鬟小厮離去。
弄成這樣,收場也不好看,衆人出遊的興奮也被澆得冒白氣。
邵衍知道她現在誰也不想理,識趣地未追上去,歎了口氣,道:“都是我的不是,竟引得你們兄妹争執。”
他見世子仍皺眉,上前拍了拍世子的肩:“不必在意,家人間吵吵鬧鬧也是正常事,待明日時說開便是了。”
其他人也紛紛勸着,總歸叫氣氛好了一些。
星辰已去,他也無心逗留,想必許多人也見這邊情形,他未跟上那氣鼓鼓的美人,打了個招呼便離去。
那店家好似看了場大戲,隻覺這些年輕男女真是生機勃勃,便是生氣也是透着年少人的清爽,在燭火下閃閃發光。
衆人隻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随意挑了話茬聊起來。
“這虎頭燈也可愛。”
“不錯,聽說前邊那街有賣栗子糕,帶些回去給大姐姐吧!”
“正是,可惜大妹妹今日不能出行。”
“好了,這事别說了……”
宜曼第一次見寶知發火,即便寶知沒有失态,這冷言冷語也叫她害怕,不過也竊喜,她是姐姐正經的表妹,姐姐就寵她。
而爾曼挽着宜曼,防着小姑娘發呆而走散了,看了看自家大哥的冷臉,又若有所思地望着寶知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