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采優幫何聞聞又換了一次藥,他傷主要在後背,另外左腿骨折,右手臂被劃傷,斷了三根肋骨,其餘倒也沒什麼問題,屬于重傷裡的輕傷。
在許采優忙完這一切正打算出門,身後何聞聞忽然喊住了他。
“怎麼了?師兄?”
“那個……”何聞聞猶豫片刻,支支吾吾地問:“有聽說湘湘的情況嗎?她……她怎麼樣了?”
許采優聞言立刻倒了回來,兩眼放光,滿臉欽佩道:“聽說了聽說了,湘湘姐好厲害!大夥兒都傳遍了,不愧是六宮仙的徒弟,竟然研究出了借妖術,還能對抗嶽山族首,你不知道,覽師叔底下的那群弟子正在盤算着等湘湘姐醒了去請教請教,實在是太厲害了!”
“這麼說來,她還沒醒……”何聞聞情緒忽然低落。
正在叨叨叨的許采優頓了一下,話鋒一轉,又道:“對了,師兄你那個妖爪怎麼做的?那群弑妖師弟子對你那個也很感興趣,想讓你替他們也做一些。”
何聞聞壓根沒什麼興趣,随口回道:“我的手記裡煉制方法,你去做吧。”
“可是……”
“傷口疼,我要休息了。”
何聞聞不耐煩地下達逐客令,許采優嘟囔着,端起盆子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湘湘還沒醒麼?
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啊!何聞聞滿腦子都是廢墟下妖化後的任湘湘渾身是傷,目光卻異常堅韌,即便對手比她強大,她也沒有退縮,強撐着一次又一次攔住對方攻擊。
她是為了那隻妖嗎?
心有不甘又無能為力,但為什麼?那隻妖究竟有什麼好?值得她連命都不要。
煩躁的何聞聞忍不住坐起身子,看着牆角放着的拐杖,心煩意亂。
兩天後。
小院裡的寇槐正翹着小拇指夾起一根青菜,還沒來得及送到嘴裡,院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頓了頓放下筷子,剛起身就看到拄着拐杖前來的何聞聞。
“喲!你都能下床了啊!聽說傷得很重啊!不要緊吧?這兒可沒大夫。”
寇槐一邊說着一邊朝院子外瞥,确認他真的一個人來,啧啧兩聲,“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吃?”
“不用。”何聞聞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額上一層冷汗,想必這一路也走得很辛苦,卻不知他為什麼跑到這個地方。
粗線條的寇槐順着對方的目光望向任湘湘的房間,疑惑地問:“你來看任小師妹?她還沒醒,那個誰……嗯……那個妖醒了,一直守着她呢,不用擔心。”
何聞聞猛地一震,瞳孔驟縮,“你說誰守着湘湘?”
“那個妖啊!自己也傷得很重,還不聽勸非要守在任小師妹床邊,又不怎麼搭理我,我也就不管他了,反正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寇槐随口回道,就見何聞聞拄着拐杖一步步朝屋門走去。
“喂!你行不行啊?臉色這麼難看,我看你還是回去休息吧!”寇槐下意識去扶他,卻被對方刻意躲開。
他扶了個空,表情略微扭曲,心裡嘀咕道:什麼意思?好心當成驢肝肺,你以為我願意管你們死活,就怕你們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挨罵的還不是我?
“喂!何師弟……”寇槐黑着臉追上去,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勸道:“你到底想看什麼啊?我都說了她還沒……”
屋門吱嘎一聲張開,聽到外面動靜的墨憂下意識朝門的方向瞥了眼,淡漠的瞳在接觸到何聞聞驚異的目光後,又繼續落回到任湘湘身上,心無旁骛一言不發。
“看到了吧,任小師妹沒醒,這個妖也不理人。”寇槐本能感覺到氣氛古怪,試圖想先帶走何聞聞,結果後者愣是一動不動。
“……你就是墨憂?”何聞聞張了張口,在來之前他考慮過看到對方該說什麼?一個妖而已,有什麼資格值得湘湘付出那麼多?一個妖而已,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在一起?
一個妖而已……
可是方才,對方目光中那無視一切的專注仿佛瞬間将他秒殺。
他竟然就這麼被一個妖比了下去,原來這就是湘湘的選擇?
沒有得到回答,何聞聞一聲苦笑,任由寇槐将他扶了出去。
搞不清楚狀況的寇槐莫名出了一身冷汗,這一人一妖是怎麼回事?有仇嗎?不對啊!這個妖才到陽殿,清醒後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難道之前見過?
“你認識他?”寇槐冷不丁問道。
何聞聞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院門走去,搖了搖頭道:“不認識,沒見過,我隻是從湘湘口中知道他的名字。”
說完,似乎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或者說,他不能再待下去。
過往記憶紛紛浮現在他的腦海,假如那個時候湘湘和他一起拜師父為師,如今會不會有不同結局。
那個帶着光沖淡他心中陰霾的姑娘,就好像他生命中的過客,來也匆匆去也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