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舒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大花園裡。更具體些，是站在一條石頭小徑上，綠茵環繞，但是沒有積葉，顯然有“人”常常打理——白月舒一眼瞥見不少小小一隻隐藏着綠色間的“太陽能園丁”，應該是它們的功勞。

前面有一個自動門，偏偏做出了石質感，跟這裡的花花草草很是相得益彰，大大地開着，什麼意思一目了然。

這個風格，和當下時代非常像啊。

他們兩個沒有急着進去。

恰好一片葉子從樹梢脫落，伴着風向白月舒飛來。

借着拿住它的動作，白月舒自然地把手從陸泊舟手上抽出。

他順手摸了摸葉脈，感受它殘留着的生命力，接着他們未竟的話題輕輕道：“原本我以為我和他是真的不熟，還說呢，好歹同事過幾年，這麼一個耀眼的人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看來我們其實認識，隻不過是我把他忘記了。”

這個“他”，毋庸置疑指的是“紀望遊”。

“他……六年前發生了什麼？”

話說出來，陸泊舟在心裡唾棄了一口自己的虛僞。

明明對這個“他”是很抱有惡意甚至聽到死訊時内心居然有些躍動，但是白月舒既然在意，陸泊舟隻能強壓住情感幫忙分析。

“7.16林園行動。”白月舒說了關鍵字。

“原來是它。”陸泊舟點頭：“那場也算轟動國際了，畢竟殺死了黑色地帶裡最大的王‘黑沙漠’。”

白月舒道：“聽說當時無憂智武都被反制住，死了很多人，都陷入僵局了，如果沒有紀望遊站出來，可能‘黑沙漠’就已經跑掉。我沒有參加，所以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不對，或許我也參加了，因為我那時候的記憶是最混亂的。”

“我早應該察覺到不對勁的。那場對無憂影響那麼大的行動，我居然一點印象都沒有，包括前前後後的感受……我一直以為是我接觸的強輻射源太多，讓我身體素質下降了。但是，為什麼我小時候的經曆都記得，卻獨獨忘記一個人，還忘得那麼徹底？我和他，發生過什麼？”

白月舒苦惱地按着腦袋，希冀着能想起來。

然而大腦回饋給他的唯一感受就是：那些遺忘都是他的臆想罷了，沒有的事當然想不起來。

“沒準，你隻是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陸泊舟是非常希望有這個可能的。

傷心為“那些”同事的殉職，記得隻因為那個人的貢獻。

“不像。”白月舒下意識地否定了：“排除掉敲擊大腦這種原始方法，清理記憶這項技術在外界根本沒聽說過誰有。就是在無憂，可能也隻有所有總部的研究室才有這個能力，還不排除是以訛傳訛。而叫那家研究室的代價有點大，連3A執行官都隻有一次機會叫他們服務。我當時，隻是雙A。”

他們默默了一會，白月舒把手上葉子的脈絡都記住了，還是啥結論都沒有得出。

陸泊舟突然看向他：“阿白，你會很難過嗎？”

“說不上吧，畢竟我連為什麼會忘記都忘記了。”白月舒怅然地搖了搖頭：“就是，有點在意。”

“我想把事情弄個明白。”他回看陸泊舟的眼睛，非常認真地說：“你的經曆也有很多疑點，湊巧了，到時候我們出去之後還能一起……喂！”

陸泊舟手緊緊扣住腰，把他近乎強硬地抱入懷裡，聲音低沉，像對自己發誓一樣：“我以後……”不管那個“紀望遊”複活了也好，或者是再有個“紀看泳”來，都别想讓他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