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遲暮的太陽終于完全退隐,光的尾巴沒入地平線下,隻留下黑布隆冬的夜空,然而它沒有換上月亮或者哪怕一顆星星,使得沙漠由昏暗變成完全的黑暗。
鋪在地上的一段一段的路标有點特殊,它孜孜不倦地散發着熒熒的光,但是一離開它,光線仿佛就湮滅了,憑空消失,和黑夜完全沒有過度帶,泾渭分明地對立着。
幸好白月舒職業緣故經過專門訓練,夜視力很不錯,對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适應良好。
他都準備帶路了,陸泊舟不知道有什麼底氣,仍舊胸有成竹胸有成竹地搶着走前一步過白月舒——都保持了一路了。
更糟糕的是,新來的“原住民”體型也更大了,看着也更兇猛難對付了。
不過鑒于兩位“前輩”一個比一個走的快,按照這個規律,第三隻多半也堅持不了多久。
——其實差不多也是一個照面的事。
因為陸某和白某已經成長了一個成熟的專業團夥。
隻傷“人”,連“财”都懶得奪了。
第十一個鐘整,他們到了盡頭,關卡的終點。
之所以明确地知道是“盡頭”,是因為在它之後就再沒路了,最後一截發着淡淡光芒的路标被無邊無際的黑幕吞沒。
那是比夜色更濃稠的黑,比人造的黑漆還黢黑,比墨色的瞳眸還暗沉。
它黑過日沉後的無星無月的天空。
但是在黑幕中間,卻留着一個光亮的拱門形狀,在黑與灰之中,它是唯一的光明,奢侈地散發出誘人的光,映到了兩個風塵仆仆的旅人眼中,似乎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我就是終點,穿過我,你就能回家了。
兩個一路跋涉到這裡的主人公卻沒有着急,沒動。
這個顯眼的邊界是在他們踏上某個位置後才突然出現的,目測距離差不多百米左右。
現在,隻要一百米,他們就能夠到那去。
就能……回去。
陸泊舟喉嚨緊起,幾乎是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一直微握起來的手慢慢收緊,帶着手臂上的肌肉繃起,可是當指甲碰到手心時,他就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