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他連自己所謂的墓碑都沒保住——當初說着愛他的家夥現在不知所蹤,扔他自己在黑戶星球看蟲挖礦、看完挖礦還得當快遞員送貨。
然而白色的雄蟲何其敏銳,當他們交談時,對方隔着通訊依然覺察到了什麼。
“你心情不好嗎?”
格拉問,他習慣性地貼着雌蟲的影像,纏尾巴似的,将自己的鱗尾緊挨着漆黑的尾鞭放在一處。
雄蟲伸出手像是要碰碰他——如果是克拉克那個級别的信息連接器,完全可以做到,但是他們用的型号都不算新,隻能摸到一把光粒子。
“我這邊都挺好。”薩克帝好笑地看着對方手上全是小光粒,那些柔和的光暈不一會兒便散開,重新回歸應該待着的位置。
“最近甩尾巴……咳,克裡曼他們變得好相處多了。”
“因為你很厲害。”
知道事情經過的格拉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兩雙眼睛彎彎的,飽含快樂的神色,仿佛想帶着面前的核心種一起快樂起來:“所有蟲都很喜歡你。武裝種們會發現你是值得信賴的同行者,瑟臨、肖、短翅族群、那些眼下定居在Ja的雄蟲和雌蟲……包括之前的卡塔,大家都喜歡你。”
這可真是個魔幻的論調。
有那麼點地獄笑話的意思了,令薩克帝精神壓力有點大,愈發覺得自己這個身份像個核彈。
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忍不住逗雄蟲:“那你呢,你說了那麼多蟲,怎麼不說說你自己。”
“我不一樣。”
可能是距離夠遠,不用擔心被抓到對方身邊狠狠欺負,雄蟲顯得稍微理直氣壯了一些:“我想成為你的伴侶。”
但他一邊說,一邊情不自禁地抖了抖身後的翅翼,鱗尾也緊張且慫慫地擺來擺去,還很自信地以為這些小動作沒被發現。
“所以我遠比其他所有蟲要更加更加喜歡你。”
薩克帝:“…………”
很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忘了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天賦直球型選手。
這讓他忍不住扶着額頭笑起來,因為回想起紅太歲而産生的淡淡情緒被沖得一幹二淨。
眼下身邊有一堆事情、還有一隻黏人的小雄蟲,他實在沒精力再去整些有的沒的多愁善感了。
阿爾法戰艦已極度靠近卡姆蘭星域,薩克帝還記得之前格拉就是在這附近的某顆星球上,獨自生活了很久。
特殊的場景與談話内容讓他低沉的語氣變得柔和。
“再等等。”
他說,也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沾了一把的光粒子。
“這件事我無法輕易做決定,你要先成長起來,等你可以很好地區分依賴和喜愛、弄清楚自己的真實想法,我會認真和你聊一聊。”
“我會的。”
“我會追着你、直到你不用再為我放慢腳步。”
出乎意料,這一次談及伴侶問題雄蟲看起來平靜了許多,不再和同喀特拉死鬥前的某個夜晚那樣忐忑且不知所措。
“我看着肖、看着那些來到Ja的雄蟲,他們也像曾經的我一樣充滿恐懼,但我已經不怕了——你拉着我,從那艘劫掠船上走了下來。”
當那兩雙琉璃般眼睛看着他,帶着淡淡的笑意。
“你應該飛得很高很高,而我可以追上去。”
他的小雄蟲在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起。
這讓薩克帝想同對方碰碰尾巴。
“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你很厲害。”金棕色的眼眸溫和地直視着白色的蟲子:“你并不弱小,羅克珊。當你願意向前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就已經遠勝過——”
“抱歉打擾一下。”
一道完全不讀空氣的冰冷聲音插進來,下一秒克裡曼的全息影像直接杵在了他和格拉身邊。
兩個人的故事裡硬是插進來第三位路過的遊客。
薩克帝難得體驗到差點被創死的感覺,免不了無語地掃了一眼毫不在意個體隐私的武裝種。
甩尾巴哥不為所動。
戰鬥之外的場合,這隻雌蟲完美诠釋了高位核心基因種的冷淡和矜持,克拉克都比他更親民一點。
“薩你最好來一下艦橋,我們剛剛截獲了一個來自于卡姆蘭星域的求援信号。”
深灰色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對方看,完全不知道什麼叫禮貌社交距離。
“情況很特殊,我想你需要盡快親自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