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異種潮汐規模十分離譜,阿卡夏之眼封閉後,理論上來說不應該再出現如此大範圍的異種侵蝕。
但事實是,潮汐的餘波盤踞在金烏艦隊的駐軍舊址上,當薩克帝帶着武裝種降落地面,發現這玩意兒已經滲透進邊邊角角,每走一步都會踩到。
很難用人類的語言去描述“潮汐”本身。
它如同無形的水波,從任何一處不确定的地方冒出來,緩緩擴散,一旦接觸到生命體就會迅速引起異變。
蟲族的抗污染等級很高,它們吞噬了太多糅雜的基因,适應性強得離譜,自身就算得上五毒俱全的存在,即便暴露在潮汐之中也不會立刻受到負面影響。
人類則完全不一樣。
曾經馬普茲科學院花大價錢打造出的獵犬小隊武裝到每一顆牙齒,他們在追緝艦隊逃亡指揮官的時候瘋狂搜查黑市貿易船,結果不小心開盲盒開出來一船污染變異體,差點搞到全軍覆沒。
真正的解決方法出現前,一旦發生星核能源礦污染擴散事件,普遍采取的辦法就是殺光所有受到感染的變異體,清空出一片隔離帶,直到這些潮汐自己緩緩散去,再重新調運一批新的勞工回到井下工作。
受到感染的變異體可以擊殺,但潮汐本身很難以人力拔除,最直接的手段就是用吞噬類武器把潮汐的載體——那些浸透污染的土地、生物、附着物一波送走、徹底将其湮滅在宇宙中。
薩克帝讓克裡曼反向聯系求助信号的發出者,他自己和其餘兩隻随行雌蟲一路清理異種污染。
不得不說蟲族的科技是有些離譜的,很多他完全沒搞明白原理,當不妨礙好用。
曾經他嫌棄那些武器糟糕的外型,但現在隻剩下一個想法。
真香!
和人類選擇手搓黑洞不一樣,蟲子們的裝備體現了武器随爹媽的特性:狂吃。
小型吞噬彈一把撒出去,肉芽一樣的觸須就開始順着地面生根發芽,開始瘋狂同污染物争奪空間。
異種污染很強,蟲族的生物技術也很強,雙方開始了你死我活的侵吞。
一旦附着在物體表面就會形成黑漿薄膜的污染物,和那些血肉般盛開的根須,像是培養皿中的菌群,呈現出變幻的色彩,失敗的一方成為養分被迅速吸收,盛開出大片大片開滿殘垣斷壁的怪異茸絲。
看起來就像是豔麗異常的柔軟挂毯。
又惡心又荒誕。
這也是人類在停戰後和蟲族高層有局部合作的原因——對方的一些技術确實很厲害,星核能源和異種污染同出一源,蟲族以相似的侵蝕、分解的方法去提純能源石,最大程度減少轉化過程中的耗損,支撐起大信息巢和銀河系内環網的龐大供能需求。
這讓薩克帝實在很想悄咪咪扣下幾個吞噬彈之後研究。
一路上的動靜不算小,他們遭遇了好幾波污染體——大部分都是植物,卡姆蘭真的沒什麼動物了。
那些黑黢黢的玩意兒爬得飛快,身後拖着虛實不定的滴落液體,像是遊動在空氣裡的鱿魚般到處亂竄。即便以雌蟲的動态視力,有時候也會抓取不到。
武裝種小隊快速擊殺所有一窩蜂湧上來的異種,兩隻年輕些的蟲看上去就像玩泥巴的大狗子,和這些東西打得興高采烈。
隻要有架打,對蟲族來說就是樂子。
“聯系上了嗎?”
核心種問,甩尾巴哥跟在他的身後,持續試圖回溯路線尋找信号發出者。
“還沒有。”
克裡曼沒什麼表情,擡手将一個沖着自己腦袋彈射過來的小型異種一把捏碎,将手上沾染的汁水甩出去。
這一舉動讓薩克帝當場和他拉開兩步距離。
他們現在已經深入殘破的建築群。
大部分人類舊址的遺骸在經過幾個世紀的風吹日曬後,早已變得頹敗不堪。傾倒斷裂的牆體上原本苔類遍布,被污染浸潤時像巨大的漆黑幕布似的将一切包裹,但随着他們的清理與前進,黑色又綻開成彩色的迷幻無規律圖案。
細細的絨絲自他們來時的路不斷綻放,像是拖曳出巨大深邃的花毯。
這裡顯然并非曾經第五軍的主址,更類似于一處次級設施群。
規模比正式的艦隊基地小太多。
沿途有幾處建築物看起來還算可以使用,像是有人勉強維護過,但是因為各種原因,比如手藝不太行之類的,維護出一種搖搖欲墜的殘缺美。
跟着最寬闊的主道行進了一大半,武裝種們暴力開路,殺滅所有撲過來的異類。
就在薩克帝開始思索如果一直見不到人,他們該如何規劃下一步更詳細的鋪查搜索時,克裡曼終于揪住之前求援者的信号。
“你們是誰?”
對方開口就是标準的蟲族通用語。
薩克帝一把湊到尾巴哥的身邊,蹭對方的信息連接器:“灰翅族群的運輸船,收到了你們的呼叫。我們已經降落在坐标星球,報個具體位置。”
他在套路對面,想看看對方的反應。
結果對方很實誠,想也沒想飛速報出一個坐标,完全不覺得搖來一群蟲子有什麼問題。
果然是這樣。
薩克帝根據信息連接器的同步數據判斷了一下,對方身處主道盡頭的建築物。越往那個方向走,潮汐的影響越大,所有東西都被污染浸透,更不用說路上擠滿了到處亂竄亂爬的異種。
非常好恐怖片場景,被堵到發出求救信可以理解。
他沖尾巴哥比了個手勢,對方立刻喚回殺瘋了、甚至展露出異化形态的兩隻雌蟲同伴,全速朝着目标地點前進。
幾架破損、被污染的飛行器停栖在道路上,顯然是之前的訪客留下的。
所有蟲火力全開,一路沖進标記建築,然後迅速啟動設備拉開一整個隔離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