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範圍屏障将所有還徘徊着的異種和蕩漾的潮汐隔絕在外,将建築物納入相對安全的空間。一大堆污染體扒在罩子上,劈裡啪啦碰碰亂撞,搞出一種喪屍圍城的驚悚感。
不放心的核心種又将建築物内部掃蕩一遍,排除潛在風險,并且撒了兩顆吞噬彈,讓它們将已經附着在物體上的污染全部啃掉。
“到了,你們在哪。”
他示意克裡曼和隊員保持警惕,這個素未謀面的求助者大概率符合他的猜測,但也不排除整件事情是個圈套的可能。
眼下他們裝備精良,四隻核心種壓陣,哪怕被堵在袋子裡,也能當場反殺出去。
更不用說阿爾法級的戰艦架着軌道炮就懸在他們頭頂上,正嚴陣以待。
下一秒,這巨大的建築震動起來,發出老舊金屬的摩擦聲。
大廳盡頭的牆壁向兩側收攏,露出中間的隐藏通路。
那是一條全金屬的走廊,正常運行的照明燈現實這棟房子還有正常電力供應,放在這樣一座廢棄星球上,實在很不尋常。
三名人型生物站在那裡。
——之所以是人型生物,是因為他們……或者是它們,裹得太嚴實了。
隻能分辨出沒有翅翼與鱗尾,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面對異種污染一點縫隙都不能留,否則就要躺闆闆。
為首的一個快速向他們跑過來,在甩尾巴哥他們警惕地動手控住危險因素前,已經招呼出聲,步伐之輕盈,隔着外裝甲皮套都能感受到那種放松與雀躍。
“克——”
然後對方一個急刹車停在了距離薩克帝幾米開外的地方。
“你是誰?”
那個聲音問道,收回了準備擁抱的雙臂,反手摸向後腰别着武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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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格拉。”
肖試有些擔心,白色的雄蟲和信息巢進行連接的時間這次有些太長了。他隐約能明白對方的精神力極度強大,但還是免不了憂慮,于是小小地呼喚了兩聲後便等在獨立巢穴間的外面。
一天半沒見到最喜愛的蟲的兩隻小崽子也蹲在肖的身邊,他們不願意好好地站立和坐着,仍舊保持了一些野獸的習性。
但是當圍着這些雄蟲讨要貼貼的時候,獸性便被很好地壓制下去,隻剩下貓咪一樣呼噜呼噜的惬意聲音。
肖對于亞成年雌蟲的懼怕沒有那麼深,他一手一隻小崽子,把兩隻蟲摟在懷裡。
恩的後腿還在亂爬,但是前肢好好地抱着淺棕色的雄蟲:“格……格拉。”
他發出嘶嘶聲,用頭拱了拱肖。
“他馬上就會出來了。”
其實這話說的肖自己也沒有什麼底氣,隻能低聲安慰着焦躁的同伴。
三隻蟲子就坐在巢穴外,像是被親眷丢在巢穴裡的留守幼崽一樣,等待着白色的雄蟲結束工作。
事實上格拉此刻完全沒有精力去感知同伴的情緒。
Ja一向被隔絕在信息壁壘之内,直到薩克帝遠行後,駐衛星基地的武裝種們為了方便他們聯系,才給兩隻蟲開放了單獨的通訊路線。
這種深空通訊必定經由大信息巢,才能實現超遠距離無延遲傳輸,一直以來籠罩在他們頭頂的“壁”裂開了一道短暫縫隙。
格拉猶豫了幾天,直到核心種告訴他有緊急情況要進行救援,可能會消失一段時間,他才最終下定決心。
白色的雄蟲能察覺自己的精神力已經到了快要破冰的臨界點,隻差最後一兩個契機。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他理解核心種想做的事情,對方絕不滿足于一顆小小的能源星,取得生産權和治理權後,信息壁壘是下一個要攻克的難關,他們不能總指望着核心基因族群大發善心從指縫間漏下憐憫,被動會讓他的準伴侶随時身處危險之中。
不會有比眼下更好的機會。
一旦意識到這一點,他便開始嘗試順着開放權限,進行反向追溯。
大信息巢和人類的銀河系内環網一樣,是整個蟲族現存的中樞器官,拿到大信息巢的權限就可以徹底撕掉能源星的阻斷高牆。
這是個被薩克帝知道後,大概率要找他算賬的危險操作,但他不願意錯過。
雄蟲清楚自身的極限,在極限範圍内的嘗試是無可避免的。
能源星不會有蟲比他更合适這個任務,他的精神力和同族之間存在着斷層般的高低差,哪怕隻能連接上一瞬都值得冒這個險。
反向回溯追蹤大信息巢會使精神冗餘壓飛速攀升,承擔着所有核心族群的樞紐可不是小蟲崽的玩具。
最後一隻王蟲逝去後,再也沒有單一的蟲族能夠負荷起過于巨大的精神負擔,群體意識遺迹的通路被關閉,大信息巢也隻能作為信息中樞被使用。
這感覺像是回到了薩克帝同喀特拉打比賽的時候。
幾乎是無意識的狀态下,腥甜從他的呼吸器官和聽覺器官往外滲,過大的負荷甚至讓身體無法第一時間察覺這種斷片般的異常,連痛苦都被一并麻痹。
當雄蟲的手扶住巢穴中的鍊接栓,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正沿着下颌滴落。
比紅色稍淡的血珠濺開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