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寄生态的核心種雌蟲完成基因突破、破蛹而出通常耗時較短,過長的進化時間容易遭到捕食者或者同類獵殺。
而雄蟲則需要四至五天時間。
雄蟲依附于雌蟲生存,外界危險會大大降低,但是蛹化本身帶來的風險已經足夠讓體能低下的虛弱雄蟲死亡。
好在格拉被薩克帝胡吃海塞喂得很強壯,不再像其它環境中的雄蟲那樣容易出問題。
在薩克帝第三次擰錯了仿生尾巴的關節方向後,坐在一旁的亞瑟終于開口了。
“您看起來心神不甯,是在擔心您的伴侶嗎?”
這兩天薩克帝照常處理能源星的管理事務以及監督安貢的軍事訓練,緊迫的時間讓他沒辦法整天留守,于是他招來了輪流戍守的衛隊,在自己離開時将巢穴拱衛得密不透風。
武裝種的領隊,甩尾巴哥自從上次通訊之後便再無音訊,按照對方走得如此焦急來看,克裡曼顯然是一頭紮進了趕路中。
克拉克和克裡曼還在對峙,以各自的栖息星球為陣地遙遙相望,但打起來是遲早的問題。
現在的灰翅族群就像一口燒得滾燙的油鍋,隻要一丁點水星子濺進去,就會立刻激烈地炸開。
但或許是無意遺漏,又或許是有意為之,對方沒有在第一時間回收那艘運送貨物的阿爾法戰艦,也沒有關閉格拉和薩克帝的深空通訊權。
于是眼下飛船仍舊停靠在星港,船上還裝着一名遠道而來的人類。
某種意義上來說,核心種算是撿了個漏。
給到他手裡的船,想再拿回去可就沒這麼容易了,他向來是隻吃不吐。想從薩克帝的口袋裡往外掏錢,比在大祭祀場打赢他本人還要困難。
但是這也提醒他,得抽空去和亞瑟聯絡聯絡感情。
他們從卡姆蘭帶回了足夠多的人類物資,不用擔心對方餓死在船上。
但一回家就把人扔在那裡不聞不問,顯然也不是什麼待客之道。
好不容易抽了些時間去戰艦上看看被他遺忘的客人,見面第一句話核心種就扔出個異想天開的提議。
“要不要給你做個尾巴和翅膀?”
面對青年那一言難盡的眼神,薩克帝看起來相當淡定:“我想你之後會一同前往灰翅族群的核心星域?那裡的生存環境聽說和人類宜居星球差不多,因為好氣候才被挑作灰翅種的核心領地,但是人類外型的你可沒辦法加入一群蟲子。”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對方:“就算你跟我保證你會待在船上、不去找克拉克,我也不會相信的。”
亞瑟露出笑容。
“我确實沒辦法安安靜靜地留在飛船裡。”
人類的頭腦比武裝種靈活得多,也很樂于接受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你們感知物體還依靠信腺判斷吧,溫度和信息素的氣味也是個問題。”
“這個好辦,給你弄個有溫度會擺動的。”
核心種打了個響指,這一過于人類化的舉動令亞瑟側目注視了他幾秒。
黑色的雌蟲已經開始在光屏上敲敲打打搞雛形:“還可以給你加一條閃光燈帶。”
“不用閃光燈帶,最普通的就好,謝謝。”
青年禮節性的微笑焊死在臉上:“可以要一條銀灰色的嗎?”
“我覺得黑色的最好看。”
核心種頭也不擡地說,然後停頓了一秒:“白色的也不錯。”
“我喜歡銀灰色的。”
西蒙斯在奇怪的領域有着奇怪的堅持,薩克帝看他一眼,點點頭:“行,反正是你用。”
于是他們開始了徒手捏尾巴行動。
被繭巢打擊到的核心種急需開啟一項新工程,來證明其實他的審美和動手能力都沒問題。
雖然格拉看起來很喜歡那隻小巢,并且乖乖地選擇了它作為蛹化場所,但怎麼想都有嚴重濾鏡加持的成分在裡面。
真正的繭巢其實很精緻。
螺旋形的花紋盤踞在小小的繭室表面,形狀規整,散發着類似于金屬的光澤,血脈般的花紋将那些小巢包裹着,懸挂附着于牆體之上。
雄蟲小小一隻蜷縮在裡面,正好是蛹化所需的空間。
結果他弄出來一個破爛麻袋。
“您将這條仿真肌的連接元接反了。”
亞瑟歎息。
年輕的人類也坐在一旁幫忙,手指靈巧,速度和薩克帝差不多快。
“據我的了解,像您和您的伴侶這樣感情極好的例子可不多見。”
青年的鼻梁上架着設備,正用小鑷子一個個地調整零件細節。
“大部分雄蟲似乎都……很艱難。”
“作為人類你是怎麼看的?”
“蟲族也好,人類也好。”
薩克帝問,面前的客人是一位奇異的存在,也是一個矛盾集合體,他們仿佛兩個完全相反的案例。
在人類族群中成長死去,卻成為了一隻蟲子;以及在蟲群中長大,卻背負着人類的身份。
“你會憎惡帝國嗎?”
“人無法去憎恨一件他所不記得的事物。”
亞瑟像推了推不太穩當的設備,看了對方一眼:“您聽說過一個發生在舊地的實驗嗎?”
“一隻猩猩被當作人類撫養的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