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克珊,伴侶和合作夥伴以及下屬是有區别的。”
回到灰翅族群給他們安排的休息巢穴,一路上在腦子裡準備措辭的核心種試着選擇了一個不那麼嚴肅的開場白。
不得不說雄蟲羽化後确實變大了一圈,沒辦法像之前拎小貓崽子那樣整個團起來、完完全全地抱在懷中。現在無論怎麼抱對方都能戳出來一截。
“短翅族群是我的下屬和族群成員,所以我庇護他們,但同時也會以自己的需求為最優先級。給他們分配任務的時候,我通常将自身的目标放在首位。”
他摸了摸對方的眼睛,白色的睫毛輕輕掃過薩克帝的手心。
“因為在長久以來的相處過程中,我處于支配地位,掌握着絕對的決定權。”
“而克拉克和亞瑟是我的合作夥伴,灰翅族群的領袖地位等級高于現階段的我,我的身上也有他所需要的能力,所以當對方伸出代表合作的手時,我們會讨價還價,偶爾彼此讓利。”
格拉的尾巴同他的纏在一起。雄蟲屬于又菜又愛玩,明明尾勾敏/感得不行,還每次都先撩撥對方。
薩克帝不得不抓住那截搗亂的鱗尾,握在手中細細把玩,摸得雄蟲直哆嗦。
“但伴侶和這些都不同。”
金棕色的眼睛注視着對方:“我不會給伴侶劃定優先順序,也不會要求對方将我的需求排在他自己之上,你能明白嗎?”
“如果你想走的道路與我方向相同,那麼這一切沒什麼問題。但如果你有自己更喜愛的事物,我不需要你犧牲自己的生活、理想、愛好來推着我前行。”
“我明白。”
格拉的尾勾還蜷在雌蟲的掌心,非戰鬥狀态下的核心種體溫偏低,涼涼的觸感讓他顫抖。
“你的想法有時候和大部分蟲族都不一樣——我們的習性總是以族群為優先,自蟲母時代便是如此,所有個體都将為族群的延續而讓步,甚至一度習慣于集體意識共享。”
他忍不住去親對方的頸側,親一下又親一下。
薩克帝捏了捏那軟軟的尾巴以示警告。
“但你認為靈魂與意識是獨立的。”
淺色的眸子看向自己的伴侶,格拉摸摸對方的臉頰。
“所以我想看看你眼中的世界,想看看你曾經說過的‘弱者也可以活下去’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并不全是因為我最最喜歡自己的伴侶。”
他發出輕輕的蜂鳴,聲音裡帶着柔和的情緒:“你将肖、将那些戰敗族群的雄蟲帶到我的身邊,将他們庇護于翅翼之下、讓我們找到屬于自己的工作。”
“在此之前,即便溫和如短翅族群,也很少考慮讓雄蟲成為同伴。”
“但事實是,隻要我教會自己的下屬,處理信息巢内的文職事務時,他們能夠和曾經的雌蟲管理員一樣厲害。”
“身處劫掠船上深陷絕望,我唯一希望的就是活下去或者快些死去,我願意做一切事情,甚至是孵化數不清的卵,隻要難以忍受的痛苦不會再次降臨。”
格拉幾乎不敢去看自己伴侶的表情。
“我們并非作為一個個活着的生物自由呼吸,而是一種苦難本身,一種被劃定了地位的交易物。”
然後雄蟲感覺到對方的唇碰碰自己的眼睛,繼而微微下滑,最後貼着他的唇畔同他交換了一個綿長的親吻。
格拉的半異化形态差點被激出來,自從羽化後被很好地隐匿起來的第二雙副眼難以控制地浮現在眼角,仿佛拖出一道微紅的潮濕淚痕。
“你、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
他一邊發抖一邊堅持繼續說,在對方的手指撫摸過腰側呼吸縫的時候一下子軟了下去。
“不是、不是因為你很強大、或者你曾經救下我,而是你本身就是最好的那一個,你值、值得我克服本能、克服天性、克服所有的一切去喜歡你。”
“這對于我而言并非犧牲,你想試試一條全新的、艱難的道路,而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核心種抱着他的貓貓蟲,雄蟲是真的被親哭了。
抓在手心裡的尾巴鈎被翻來覆去地愛撫了許多遍,基本上碰一次對方就顫抖一次,連翅膀根都在打顫。
“這……這不對!”
對方發出難以控制的斷續蜂鳴,終于說不下去了,轉而被撩撥得唧唧作響,連細尾上的鱗片都在泛紅:“交、交/配不是這個樣子的。”
“交/配很、很痛……痛,沒有這麼奇怪,你做、做得不對……”
“我做得很對。”
薩克帝笑出來,終于放過了被他捏來捏去的尾勾,對方嗖地一下迅速縮回了尾巴,嚴嚴實實地圈在身後躲避魔爪。
“膽大包天的小色蟲,之前還敢讓我欺負你。”
“會讨厭嗎?”
核心種輕聲問對方,拍一拍格拉的後背。那雙珍珠白的蟲翼軟得快化了,耷拉着垂下來蓋在他們的身上。
“不……不讨厭。”
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氣的雄蟲驚魂未定,想把自己縮在最安全的地方,然而最安全的地方偏偏是伴侶的懷抱。
“但是有點害怕。”
他很小聲很小聲地說。
“為什麼害怕?”
薩克帝相當有耐心地追問。
“……因為不痛。”
雄蟲的聲音更小了。他的手指蜷起來又松開,像是膽怯地試圖去拉對方的手臂那樣猶豫不定。
“尾巴被那樣摸感覺很奇怪,但是一點都不痛。”
核心種低低地歎息。
“你一直認為這種事情很痛,但即便如此,之前我從巢穴裡沖出去的那個晚上、以及我剛從卡姆蘭回到Ja的時候,你仍舊選擇向我求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