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擔心。”
笑着抱住雄蟲,核心種很難控制住自己日常不去貼貼他那香香的伴侶。
這怎麼可能忍得住。
他當場對曾經奉行智者不入愛河政策的自己表示了嫌棄。
忍不住一點。
作為對比,前腳送走深紅色的星艦,灰翅族群的亞王蟲就轉頭去了前線,一連三天沒落地。
冷處理人類不明智的感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确實忙。
銀灰色的雌蟲和薩克帝開始聯手掃蕩足肢種和闊翅種,早上送客,晚上抄鄰居家,兩手都要抓。
連綿不絕的紛鬥,這和核心種曾經的人生何其相似。
在戰争中,暴力永遠是最優先手段,一方迫使另一方屈服,毫無折中選項可言。
交惡的鄰居敢趁着灰翅族群處于落難動蕩期紛湧而至、咬上一大口,克拉克就會以千百倍的報應程度将敵人整個扯碎。
薩克帝要的是掃清前路障礙、把整個蟲族都抓在手裡;灰翅亞王蟲要的是以牙還牙、攝取更廣闊的栖息星域和屹立不倒的族群地位,兩個戰争瘋子一拍即合。
這種做法很危險。
十大直系穩定了十數個大循環,有各自的栖息地和勢力範圍,結果這一下他們就要連根拔起其中的兩支。
闊翅種和足肢種不足為懼,隐患在于其他核心基因族群在感受到威脅後,可能會聯手反撲。
如果不能最快速地将敵人徹底摁住,整個蟲族的星域勢必将再掀起一輪混沌分裂。
“臣服的蟲留下來。”
薩克帝同自己的塑料老闆談條件:“把他們留給我。”
“你的聖人病又發作了。”
對方微笑,早恢複成一塵不染的樣子。
“每個族群都不會接受外來者,我們按照功能和習性劃分,碾碎所有潛在隐患才足夠合理。”
“當初的硬翅族群也是這麼想的。”
金棕色的眼睛注視着對方,核心種做好了面對暴怒的準備。
“我理解戰争不講情面,也不會傻到在這方面退讓——狹路相逢的對手隻有一個能夠活着離開。但是他們還有雄蟲和幼崽,克拉克。”
“我想要的是闊翅種和足肢種亞王蟲的腦袋,而非一堆雄蟲幼蟲的腦袋。”
“如果不給你手底下的狂犬套上嘴套,你想在踏足鄰居星域的時候,看見你的直系下屬趴在死去的屍骸上啃食幼蟲嗎?”
有那麼一瞬間高位種看起來幾乎勃然變色。
鉛灰色的眼睛一動不動地凝視着面前這膽大包天的外來者。
“太多的死亡隻會造成資源浪費。”
薩克帝不為所動,此刻他面對的不是克裡曼那樣尚處于觀念未成形階段的蟲,他的塑料老闆一向目标明确穩如磐石,隻有真正踩在對方的痛腳上,才能拉住這遵循蟲族本性的灰翅種的領導者。
“浪費是無意義的。我可以整合所有的蟲,将戰敗的族群合并進來,以另一種方式穩固灰翅族群的勢力範圍,擴大我們所統轄的蟲子數量。”
他說:“你真的能親口告訴亞瑟,你将那些雄蟲和幼蟲殺得一個不留、然後再毫無芥蒂地去擁抱你養大的人類?”
亞瑟是塊好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對方能逼得一向冷靜自持的亞王蟲漂在太空裡不回家,這已經是一種足夠明顯的退讓信号。
“你甚至擔心他看見你染血的一面。”
就像當初高位種看他看得十分透徹那樣,每一位個體都很難看清自身,卻可以輕易從他人的口中獲得判詞。
克拉克唯一的短闆,就是為了托孤而将亞瑟暴露給他。
而他也因此把自己的老闆從灰名單放進了白名單。
“……你仍舊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過于莽撞,這種莽撞源于你對自身強大的過度信任。”
銀灰色的雌蟲站起身來。薩克帝差點以為對方要動手了,結果那雙鉛灰的眼眸隻是平靜地瞥了一眼。
“帶領我的族群成員作戰,拿着我的力量施以慷慨,隐瞞了太多自身相關的秘密——你比我還像一名合格的貿易商。”
倒也不用将空手套白狼說得這麼委婉。
薩克帝笑了,在不涉及人類“愛子”的時候,對方的腦袋還是清醒的。
“我不好用嗎?”
他問。
“你得承認,我是沒有替代品的那一個,無論在什麼情況下。”
大家都在薅對方的羊毛,誰也别說誰。
成年蟲的分寸感實在是令人舒适,克拉克沒有刨根究底地質問他同紅太歲的關系,在判明無害、有用、好用之後,便立刻開始琢磨如何合理利用。
“别說的你好像沒占到紅太歲的便宜、沒順便和人類牽線搭橋一樣。”
“讓我試試。”
薩克帝慵懶地坐在那裡,尾鞭在身後來回搖晃:“你都不遵循常理到這個份上了,不如讓我試試手。你總不能之後挨個把其餘的九支核心基因族群全摁死,然後自己做個孤零零的管理者。”
在順竿爬方面核心種一向厚顔無恥:“克裡沙隻是拿到一個灰翅的管轄權就心滿意足沾沾自喜,你再怎麼說也得比他好點。”
克拉克看了對方一會,沒有戳穿面前這看似粗犷實則想法一大把的家夥的真面目。
最後他輕輕地笑了。
“野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