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同意之前,我是不會放棄的。”
湖藍色的眼眸撩起,自下而上地仰視對方,帶着點拿捏得恰到好處的央求神态,故作傷心且泫然欲泣。
“就一下,一下就好。”
“得不到您的愛,我連心髒的跳動都無法維持,甚至就連呼吸的力氣也一并失去。就像露水之于清晨的玫瑰,沒有它我将悄然枯萎。”
不得不說,人類的表情管理可以成為每一任帝國娛樂圈偶像的學習樣本。
茶得恰到好處,令被茶的一方即便清楚這種小把戲,也無法說出任何更為嚴厲的話語。
“不準說這種話。”
所有涉及到不詳意味的詞語都會帶來恐懼,哪怕它所表達的是曲折的愛意,也足以令克拉克收緊手臂。
他輕聲說。
“你會活得長長久久,健康且快樂。”
可能是被糾纏得昏了頭,不然實在沒辦法解釋為何一向警覺的灰翅族群亞王蟲,連由遠漸近的腳步聲和人類氣味都沒有覺察。
當書記官轉過拐角,正巧看見銀灰色的雌蟲低下頭,帶着些為難的情緒,以快到幾乎無法辨識的速度,很輕很輕、淺觸即止地親了熱切地抱着不放的青年一下。
克萊因的一整碗飯都扣在了地上。
倒黴催的老實人仿佛化身為羅德的妻子,隻因在逃離索多瑪的途中遙遙瞥見一眼,便化作幹枯僵硬的鹽柱。
這個場景對于年過半百的古闆教條主義者而言,實在是過于難以理解。
被聲響所驚動的一方瞬間擡頭。
那雙銀灰色的蟲翼本能地張開,以攻擊性的姿态将青年庇護在翅翼間,長而有力的鞭尾盤踞。
“請别害怕。”
看清來人,亞瑟溫聲安慰自己的撫育者,他的手指撫過蓄勢待發的雙翼。
“在上一次的見面過程中,我同他淺淺地介紹過您。”
随即他轉向克萊因,表情自然,沒有絲毫的慌亂與恐懼,仿佛在同對方寒暄“今天的天氣真好”一般。
“抱歉讓您體驗到驚吓。請允許我更為正式地做出介紹,雖然在此之前你們已經見過彼此多次。”
“灰翅族群的亞王蟲,克拉克。”
亞瑟說。
“我的伴侶。”
一句話幹碎了其餘兩位。
銀灰的雌蟲因為突如其來砸到頭上的“伴侶”一詞瞬間僵直,看起來焦慮不安且帶着一點難以覺察的羞恥感,幾乎想要立刻轉身就走。
而書記官則是失去了理解能力,腦子裡轟隆隆的什麼都沒剩下,對方曾經提及的“下一次見面會向您介紹我的伴侶”此刻成為了一記回旋镖,将他毆打得頭暈眼花。
“我也感到抱歉,打擾到了你們的休息。”
撿起碗的男人木着臉慢慢地回答。實際上他的靈魂此刻脫離身體,飛向了一個人類所無法企及的高度,但是多年來接人待物的本能還殘留在身體中,觸發了自動彈反。
“願你們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的書記官以一種夢遊般的神色捧着碗,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
一開始他的步伐平穩且機械,随即越走越快,直到最後在卡姆蘭駐軍基地的幽深走廊上飛奔起來。
于是當黎明的晨光将整座駐軍基地擁入懷中,核心種的大門以一種驚天動地的氣勢被砸得砰砰響。
“他們……灰翅的亞王蟲難道不是西蒙斯的養父嗎?!”
陷入崩潰的男人緊緊地抓着他的那隻莫名其妙、從食堂廚房端出來的碗,仿佛在抓一根救命稻草:“我看見他們親……親……!”
薩克帝:“…………”
從對方身後探出一顆腦袋的格拉看看堵住整個門的黑色雌蟲,又看了看精神世界觀徹底崩塌并且短時間内無法重組的書記官。
“!!”
雄蟲什麼都沒說,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核心種無語地将格拉撈到身前,一把抱住自己那尾巴興奮到飛速亂甩的小伴侶,輕輕地捏住那張躍躍欲試的嘴巴。
“不準說。”
他的胸膛貼着對方的後背,感受到細白的小翅膀在撲騰不休。
“也不準用你的精神力去探查。行行好。”
于是雄蟲笑了。
“我不會做那樣的事。”他輕輕地拱一拱薩克帝,發出零星的柔和蜂鳴。
“隻是有一點點吃驚。”
核心種表情沉重地用尾巴尖怼了怼自己的老朋友,做出一個拍打對方肩膀的動作:“你冷靜一點,整個基地都快被你砸門的動靜給弄醒。要知道,這個時間大多數人類還在睡覺。”
正常溫度的嘴往往能夠說出最冰冷無情的話。
“以及……沒錯,就是你所見到的那樣。”
“你還是盡早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