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覺得它一點都不好,整日晃來晃去挺煩人的。”
“你不能這樣說。”
茫然的神色漸漸散去,格拉闆着臉,乍一看仿佛恢複了正常。但他說的話和他做的事完全不在一根軸上。
講道理擺事實的教導語氣被用在了匪夷所思的地方。
“你的評價缺乏客觀。”
“它讓我感到快樂,所以它是一根好尾巴。”
“……”
薩克帝還沒來得及問這個快樂是不是正經快樂,對方就已經抓着他的手,有樣學樣地放在了那條輕微擺動的細白鱗尾上,連一向膽怯的尾鈎都主動遞過來,塞進薩克帝的手心。
雄蟲鄭重其事地舉行了一場尾巴的互換交接儀式。
“在***的時候尾巴***很舒服。”
這什麼虎狼之詞。
深黑的雌蟲一瞬間體驗到了兩輩子都沒機會體驗的無話可答。
他低估了這隻小色蟲的坦誠度。
“但是我更喜歡你。”
還在較真的雄蟲學不會見好就收,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
“哪怕沒有尾巴也沒有翅膀,我還是最喜歡你。”
“你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最好的、我喜歡到想要每天都抱着你親親的薩克帝。”
格拉甚至學會了邊誇誇邊舉例,贊美的話語不要錢一樣稀裡嘩啦地往外倒。
“看着你砌壁爐,我的尾巴根濕了。”
“你很好看,強大又美麗。”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然後露出一點驚訝的神色:“我在發熱。”
這個話題沒法再繼續下去。
薩克帝腦袋瓜子嗡嗡叫。
以後絕對不能讓自己的伴侶在任何有其他人、其他蟲的場合沾酒精。但此刻這個小小的巢穴中隻有他們彼此,因此核心種到最後也沒忍住自己的劣根性,一邊将所有使用完的工具整理放好,一邊故意說反話。
“所以你是因為我好看才喜歡我的?如果我的鱗甲不再光鮮亮麗、四肢也不再強大有力,你還會——”
雄蟲在他說完之前嘩啦一下站起身來,動作之突兀将薩克帝吓了一跳。
對方以一種慢慢的速度走到他面前,靜止了一會,最後一把抱住核心種的脖子。
“會。”
很小聲地說着,格拉扒在黑色雌蟲的身上,手臂摟得很緊很緊。
他的小尾巴輕輕地搖。
“會。我很厲害,我現在管理着大信息巢,他們不能再欺負我了,所以我可以保護你。”
“我不害怕,也能夠忍痛,我會很努力很努力地讓你健康。”
因為邏輯思維的混亂,這段話說得有些颠三倒四,但是薩克帝聽懂了。
格拉内心深處,始終對自己的族群隐藏着一絲憂慮。
蟲族的天性如此,他們生于厮殺,死于厮殺,衰弱和傷病意味着無力,也意味着被淘汰後落入悲慘的境地。
對方在擔心自己無所不能的伴侶,于未來的某一日受欺負。所以雄蟲一直都非常拼命,拼命到即便超出自身極限、流血失去意識,也要将大信息巢整個拿下——格拉想以同樣的方式去保護他,在他因為一些橫生的溝壑跌而意外倒前,先一步将道路鏟平。
“羅克珊。”
呼喚了一下對方的名字,薩克帝抱着一整隻香香且暖呼呼的白色雄蟲。他的手指輕輕地撫摸對方的臉頰。
“張嘴,我想親親你。”
戀愛腦對于人類的改造作用是巨大的。
曾經的最高執政者腿斷了開着機甲還能一個打十個,宇宙間最硬的東西不是紅太歲的外甲而是他的嘴,誰都别想摁彎他嘎嘣直的腰。
結果現在他無師自通地學會了使用疊詞。
“沒有任何蟲可以欺負你,隻有我。”
他低聲說。
“而我現在就想做點非常非常壞的事情。”
結果格拉啪地一聲拱翻了所有小毯子,尾巴搖成殘影,翅翼也在小幅度撲騰。
酒使平時慫慫的蟲膽子變大。
他将薩克帝仰面推倒在鋪滿柔軟織物的地上,火爐還在發出細微的哔剝聲,外面是一個寒冷的冬夜。
喝高了的雄蟲騎在對方身上,快樂且無所畏懼地做出豪言壯語。
“提議批準。”
從理直氣壯的程度來看,他絲毫不知道自己一會兒即将邊唧唧叫邊求饒。
“來欺負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