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脾氣自小就沖動不饒人,向來吃軟不吃硬的,偏元啟就是那個軟的,這回總算是讓初弦遇上克星了。自此之後,隻要一聽元啟這麼的喚他一聲文初,即使表面上仍是一副别扭不服氣的模樣,但還是會立馬收斂住火爆脾氣,安安靜靜的站回到元啟的身邊。
“文初!”
凄厲的語調,全然不似元啟以往所喚他的聲音。在初弦的記憶中,那也是那人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失态。
初弦的思緒自他們之間的初遇轉向最後一次的離别。那時的他為了保證元啟的安全,自作主張的故意自躲藏的地方跑出來吸引敵人的注意。他全然不記得元啟當時是什麼樣的表情,卻惟記得那一聲驚叫,凄厲得仿佛能直直穿透他的心一般。
肩頭的觸碰将他自深層的回憶中喚回,初弦擡起頭,看見清歌正悄然無息的站在他身邊,顯然已有好一段時間的樣子。
知曉清歌眼中的擔憂,初弦勉力笑道:“我沒事,隻不過發呆而已,你不用擔心。”
清歌與他相交至深,當然能看出對方的心中有事。聽到如此敷衍的回答,清歌唇角雖依舊挂着安撫的微笑,而一雙眼睛卻一下子變得有如古井幽譚一樣深不見底。
轉眼又是數月。
期間清歌不許初弦出門,弄得初弦心頭長草,身上都快要種出蘑菇來了。可惜就算初弦仗着自己有牛皮糖般的磨人功夫,最終也隻是磨出來屈指可數的幾次透氣的機會,而且全程清歌貼身陪護,還每回都不忘給他裹上面紗遮面,就算是三伏天也不放過。
副樓主不知在外面磨蹭什麼,還未歸來,不然初弦也好有個傾訴對象,也能拉個說話有分量的人幫他好好讨伐一下樓主大人。可惜現實總是殘酷的,于是初弦閑極無聊就整日裡纏着罪魁禍首抱怨。
“我頂着這張臉出門又怎麼了?女大還十八變呢,和家人失散的時候我才幾歲啊,就算我直接跳到他們跟前,他們也不一定能認出我來的啊。”
清歌大筆一揮:就算你舌燦蓮花真把自己說成個女人,或者穿女裝塗胭脂扮成個女人,我也不會放你出門的。
喂,清歌你關注的重點貌似不太對吧……
初弦在心中吐槽了一番,居然還真的想象了一下自己女裝的模樣,想着想着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于是他退一步又道:“那也不至于把我裹成個粽子吧,大熱天的,捂都捂死了,出去溜一圈你看我這痱子……”
清歌又寫:樓内有陰涼處、有冰鎮西瓜、由我為你搧扇,這你還不滿意,腦弦沒搭對哭着喊着要出門,那就不要怪别人了。
初弦扶額:“我哪有哭哪有喊,清歌你不要講這麼誇張好麼?”
清歌看了他一眼,寫道:是啊,纏了這麼久什麼手段都用了,如今就剩下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初弦強壓住自己想要掀桌子的沖動道:“好啊,你嫌我煩,那我不再煩你總行了吧?”
清歌又寫下幾字,待擡起頭來才發覺初弦早已跑得沒影了。
清歌沒打算去追,而是苦笑着将紙撇向一邊,飄落在地的白紙墨字鮮明刺目——
其實挺喜歡被你這麼煩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