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索性不再遮掩,翻起衣袖露出手臂上青紫色的瘀傷,提筆寫道:沒事,隻是皮外傷。
初弦不信,這人一向很會忍疼,身上的傷不可能隻有這些。
于是他去掀對方的衣服,清歌連忙去攔。見有反抗,他更覺可疑,扯衣服扯得更用力了。
僵持中,房門打開的聲音吱呀響起,他們齊齊擡頭望去。隻見七音跨進門的一隻腳還沒來及落下,臉上重逢的喜悅表情就已經僵住了。
七音目光移向他們互相拉扯的手,瞬間換上一副了然的表情,步子收了回去,還不忘把門帶上。
“等一等!”不管七音到底聯想到什麼,現在初弦隻想瞧瞧清歌拼命要遮掩的傷,多拉上一個幫手總是好的。
七音聽聲回轉進來,對初弦勸道:“清歌是不想你為他擔心……”
“你們什麼都不給我看、不肯和我說,隻會更叫我擔心。”因怕碰觸到對方的傷,初弦心疼而不甘地停下動作,隻好盯着清歌的眼睛說道,“我走得時間不長,人也沒變,但你們待我這麼疏離,我好似一下子變作了一個外人……”
自鵬安樓初建到至今,他們三人互相扶持的經曆依舊曆曆在目。清歌甚至不敢面對初弦灼灼望向自己的目光,最終還是歎了口氣,緩緩解開衣袍。
肩背與腰腹的傷痕比之手臂更加觸目驚心,随後清歌解開纏在脖頸上的布縧,露出青紫的掐痕,傷人者幾乎是下了死手,深深的手印對比清歌雪白的頸項尤為清晰可怖。
初弦一瞬間紅了眼睛,咬牙問:“是誰幹的。”
七音要說些什麼,卻被清歌一個眼神示意止住了口。清歌提筆道:找茬的客人罷了,早已打發走了。
初弦努力不叫眼眶裡打轉的淚水落下來,也不再強求對方回答他的問題,隻囑咐一聲好好養傷,便拉上七音暫時退出房間。
二人心事重重走到初弦的房間,裡面一樣物件都沒動過,依舊保持着初弦走時的樣子。
初弦仔細查看着七音的狀況,發覺對方也受傷了。
“和樓主比起來,隻是不值得一提的小傷而已。”七音飛速晃了下雙手,緊接着又藏回身後。
但初弦眼快,還是發覺到他手背上的一大片淤青。
七音雙手本就有殘缺,他左右手各有一道利刃貫穿掌心的傷疤,這舊傷損了他的筋骨,緻使他的手不如常人靈活。
這并不影響他常日裡的生活與活動,但他喜愛研習醫術,卻因雙手之故,無法在針灸之術上更近一步。身在鵬安樓,這個人人都會一兩件樂器的地方,卻也習不得各式樂音。
如今這雙手傷上加傷,很難不叫人聯想是有人故意為之。
初弦憤怒到要去砍人,但他還是努力穩下情緒道:“你的手,還有清歌的喉嚨。明顯有人查過你們,并故意做出針對。清歌他還想瞞我……”
七音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慰道:“樓主不想把你扯進來,我們是南川人,大不了一走了之,而你的家在這裡。”
“你覺得我還有家嗎?”初弦苦笑道,“父親分明不認我,而我那個所謂的二弟隻會給我使絆子,我不信你們的傷和他無關。我身後有太子撐腰,他暫時害不到我,這才拿你們來撒氣。分明是我害了你們……”
“……其實還是時局不同了。”七音不想怪他,忙解釋道,“你被帶走後,樓主把全樓人的身契分還給大家,但無一人肯走。雖然大夥的心意是好的,可這對于樓主而言,不算好事。這座樓對于烨都而言太紮眼了,而身為南川人的我們,更是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