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弦将桌上的禮物推給她,道:“我會遠遠地看着你,隻要你此後的人生安好,我便滿足了。把這些東西拿走吧,就當留個念想,此後我們再也不會相見了。”
衛婉菱心中似有不忍,但她望向大哥之前獻寶般展示的禮物——民間的小物件在自小錦衣玉食的她眼中是如此的粗糙廉價,最終她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一件也沒有拿走。
在她走遠後,初弦傷心之餘有股要将所有禮物毀掉的沖動,但他終究沒有動手。手指觸碰了下作為禮物之一的不倒翁,看着上面彩繪的小孩童一邊搖搖晃晃一邊對他露着甜甜笑靥,他忍着眼淚,留下這堆物品起身離去。
他心不在焉地跟在引路的下人身後,沿着複雜的小路走回。不知這樣行進了多久,他晃神間,那個下人竟忽然拐個身消失了。
初弦連忙去尋找,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那人的身影。四周寂靜異常,他茫然地站着,自進宮以來第一次感到驚惶不安——後園距離宮宴中的女席處很近,若是被誤認成登徒子,即便他滿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他不記得回宮宴上的路,甚至回到之前落腳的小亭的路也想不起來,隻能沿着最寬闊的道路前行,以免不知不覺間又不小心拐進某些偏僻的角落。
在轉過一個彎後,前方道路中央驟然出現一個橫倒的身影。初弦心中頓感不妙,然而不及他反應,衆多的腳步聲四面八方向朝此地疾速湧來。下一刻,全裝慣帶的宮中士兵出現,七手八腳地将初弦扣倒在地。
初弦奮力掙紮,“我是迷路至此,前面那人我連碰都沒碰過!”
士兵将倒地之人翻轉過來,初弦認出那是之前宮宴上為元啟斟酒的宮女。原本活生生的一個人,此刻面色死白、胸口染血,顯然死去多時了。
同時另一個士兵将初弦腰側的劍拽過,并将劍身抽出來。那劍身布滿鮮血,已然開刃鋒利至極。
初弦腦中轟然作響,他竟将被掉包的劍帶在身側這麼久,期間毫無自覺,連劍什麼時候被換的都不知道。
他努力叫自己冷靜下來——宮女是在不小心把元啟的衣服弄髒後退下的,而他再拿到劍,則是從元啟更衣的偏殿出來見妹妹的時候。
究竟是誰手眼通天?能在這麼短的間隙做到殺人嫁禍,還能預判他的行動,斷定他能夠經過屍體。
甚至之前的引路人,再加上眼前這些士兵,他們難道也被盡數收買了嗎?
初弦雙手死死扣着身下的石磚,竭力掙紮,不叫士兵們将他拖走。他此刻僅有的希望,就是元啟因見他遲遲不歸,親自過來尋他。
可惜他等不到韓元啟,士兵一記手刀之後,初弦全身頓時癱軟下來,徹底陷入昏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