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将士聲音沉沉,喝道:
【乾荷葉】南征北戰,刀山火海,不曾敗陣。何懼你,幾個殘兵。手中刀劍見真章,看誰今日做亡魂?
霎時間,兩廂厮殺起來。
雲南軍不過千人,精銳皆北上,之前南境十萬象軍敗,諸小國利益紛争不斷,加之羅烨回南境,目标便是羅燦,哪裡知道羅燦手中還有五萬精銳。
李君菡負隅殺敵,那千餘雲南軍瞬間被殺盡。南境軍亦損失了二三千。
因羅燦下令活捉李君菡,李君菡身手了得,徑直飛向羅燦帷帳,二人對殺起來。
李君菡早領教過羅燦身手,不過此時,羅燦似乎受傷。
羅燦确實受傷,傷他之人,正是羅烨!
羅燦心頭一時恨起,冷聲道:你心裡隻有羅烨麼?
【金字經】笑你多情,動了真心,一生隻為一人。可惜,那人懷中早抱了佳人,全部記挂你半分,由得你相思斷魂。一月不與你書信,不過是怕你識破,牽挂到而今。
李君菡并不搭理!
羅燦慣來是油滑手段,道:
【感皇恩】無論我如何說,你始終不信。不如找人問問,看他是否,早定了親,那人正是,将門千金。
李君菡刀劍越快。
羅燦道:上回孔雀王朝十萬象軍壓境,後來出現一支神秘鐵騎,便是羅烨妻子所領鐵騎。羅烨二十年未回南境,你道他真有通天本事在我眼皮底下藏一支精銳?
【采茶歌】你到底未經世事,不通人情,實在天真。為何不信我,對他倒如此認真?
【側磚兒】你不信他負你,不信他薄情。實話告訴你,他于一月之前大婚。
【竹枝歌】那爆珠喧天,鑼鼓伴箫笙?南境諸國,誰人不知,誰人不聞。唯獨你日日在軍中,閉目塞聽。
【玄鶴鳴】本是閨閣女子,何必鞍馬勞頓。且與我做王妃,少不得為你入神。于于他今,到底隻能做側室,與他夫妻嘗殘羹。
李君菡不管羅燦所說,刀劍亂影,已将那羅燦砍傷數處。
羅燦得了羅烨援軍将至,佯作逃離,拟半路攔住羅烨,不欲李君菡見羅烨。
李君菡并未追捕,他手下之人皆死傷,若是援軍未到,追殺羅燦終歸寡不敵衆。
羅燦轉頭攔羅烨,走了十多裡路,便路上與羅烨軍隊交鋒。
此時兩廂數萬軍士刀劍震天,殺聲震天。
羅烨先前與羅燦交鋒便受傷,此時二人對決,一時伯仲。
厮殺至傍晚,皆死傷過半。
兩廂酣戰,忽聽得遠處号角聲起,乃孔雀王朝象軍暗号。
此時象軍号角聲正是君菡駐營處。
羅烨擔心君菡,欲脫身,羅燦雖擔心君菡,卻不想他二人相見。
忽然四周吼聲起,亦是孔雀王朝象軍,羅烨始知中計。
羅燦亦未料到孔雀王此一出。才要殺出,哪知孔雀王朝主将哈斯騎高聲道:我與南境王乃盟友,活捉羅烨即可。
羅燦不知此話真假,撤軍時那哈斯騎竟也不攔,于是帶着軍隊,又揮軍至李君菡處。哪知,李君菡所在帥帳,已為平地。
羅燦聞得西北方向有鼓角轟鳴之聲,随即追趕過去。三裡之外,殺聲如在耳側,空谷傳響,血腥萦繞。
孔雀王朝象軍素來兇殘至極,每絞殺一人,轍以象踢踐踏。
羅烨與那哈斯騎對戰,因殺了主将,得以脫身。一路往君菡處追趕。至營帳處,已為焦土,又随象印追蹤,途中所遇,屍橫遍野,皆孔雀王朝象軍!
羅烨知君菡身手,若是一人逃離,倒容易脫身。隻是如今孔雀王朝欲吞并南境,觊觎中原,自會趕盡殺絕。
羅烨聽得不遠處有厮殺,忙飛身過去,卻因重傷,不過片刻便傷口複發。羅烨猶逞強,卻望見一山相隔處,君菡正與象軍副将薩摩亞大戰。這薩摩亞身手極好,君菡處援軍雖至數千,卻杯水車薪,難敵象軍猛攻。
羅烨心急,卻不想山腰伏兵亂箭而起,朝他射來。
李君菡正瞧見羅烨,大聲道:小心!
羅烨躲了數箭,卻仍中一箭,徑直墜落懸崖。
李君菡看着羅烨身影,無聲喊道:烨……
此時腹部中一刀,她猛然轉身将薩摩亞砍殺。
欲奔羅烨所墜峽谷,才走到懸崖不遠處,又一陣亂箭起,射向李君菡。
李君菡身中數箭,猶強撐走往懸崖邊,走了數步,心口忽中一箭,頓時血湧至喉,嘔出數口鮮血。
那羅燦殺了暗中射手,趕過來時,隻見李君菡望向羅烨所墜之處,滿臉血污,鼻息微弱,脈搏欲止。
羅燦頓時悔恨不已,孔雀王朝象軍野心勃勃,怎會隻得南境一片土地?
【落梅風】夜幕已至,月色明淨。山中唯剩些鳥鳴。思昏昏,恨不能。
【烏夜啼】勾心鬥角二十年,到頭來誰輸誰赢?不過為他人做嫁衣,反傷了自己,失了夢中人。
羅燦抱着君菡,步履沉重。隻歎道:
【瑞鹧鸪】我從不忍傷你半分。你不知,我時時心疼。你少時孤苦,及長伶仃。天南地北山水闊,來去總一人。誰人無六欲,誰人無七情。 獨你不以為意。你入我夢,動我心。不過隻為待,一生一人。
羅烨墜崖并未殒命,從崖底爬上來時,天色已明。
隻見:
【尾煞】屍橫遍野血成河,風蕭蕭兮霧漫漫,烏鴉長鳴,不聞一絲人聲。
羅烨掙紮幾番,邊走邊落淚,走到懸崖不遠處,卻見地上一串棗核項鍊,與一玉墜纏在一處,滿是血污!
羅烨恐懼,四顧尋找,卻未見到君菡。
【黃鐘尾】當時離别易,如今相逢難,緣淺,清深。玉上血痕,似是等歸人!一别而今,舊夢有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