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清是極其冰雪聰明之人,當初李無逸給溫如玉換心之時,冷冰清一直守在一旁幫助,後來溫如玉複活,二人又暗中救治武昌許多百姓,冷冰清親自為傷者換心,十分順利。
李君菡換心之後,便進入昏睡。
天明時,李無逸、羅烨、溫如玉三人對李君菡進行會診,因李君菡沉睡太久,三人又同時給君菡清理蠱毒。
清理畢,李無逸向羅烨道:君菡清醒之後,便須和溫如玉一樣,将養一年,方可完全恢複。這一年之内,不可動武。
羅烨點頭道:兄長放心,我定會護好君菡。
李無逸又問溫如玉:古月如何了?
溫如玉微微歎息道:他為了引出易無塵,不惜舍命,手腳具斷,此生,或許再也不可動武了。
李無逸漸次沉默。
溫如玉又道:倒是太子,他之前中毒太深,雖然勉強救回,以後也再難恢複到先前模樣,最令人擔憂之處,還是他記憶紊亂,怕是再也記不得任何事。
李無逸道:你将他救回,已是逆天改命了。
溫如玉淡淡笑道:我們所做哪一件,不是逆天改命?
羅烨一直守着君菡,并不搭話。
李無逸道:我還有些政務須處理,你們各自先歇息,這幾日實在辛苦。
羅烨幾人點頭。
李無逸方回到神武殿,便收到一封血書,言找到易無塵隐匿之處,乃在秦嶺之中。李無逸看着那字迹良久,知曉這血書乃是出自竹影之手。看那字迹,竹影恐怕是兇多吉少。不覺手尖微顫,心頭栗栗!
【正宮】【端正好】往事空回響,琴聲悠揚,年少輕狂。難掩鋒芒。笑談枭雄,醉笑帝王。
【滾繡球】一葉天南地北飄蕩,見慣生死曆經名利場。誓将共功名棄,掩行藏。将前塵舊事忘,性情高揚,卻迷茫,減狷狂。人世炎涼,白雪昏黃;世道滄桑,塵土飛揚:正道微茫!
李無逸怅然片刻,掩了悲傷,喚來陳良八人,暗中往秦嶺一帶巡查。
五日後,陳良幾人飛書抵京,言已找到易無塵據點。
此時,李君菡方轉醒,李無逸過來交代與羅烨一番,便決計親自去秦嶺。
羅烨經曆了與君菡生離死别,心頭本萬分不舍,無奈知那易無塵狡詐非常,若是一人之力,恐難降服。
李君菡方轉醒,意識尚有幾分模糊,見了羅烨,方回神過來,二人相擁而泣,兩廂無言。
此時溫如玉過來道:易無塵之事,一人去恐不妥,方才我也收到東陵老前輩飛書,竹影先生已遭不測。
李無逸知曉東陵老前輩乃是那日言老先生墜樓之時所出現之人,一直以更夫身份隐藏長安,為溫如玉收集消息。此時東陵老前輩若是得了消息,那竹影之事便無差了。不覺心頭長恸,道:
【叨叨令】一臨歧路兩相别,便是生死兩茫茫;回頭想見相逢日,猶似隔夢長;高山流水知己難得,教人間增添凄涼;死生契闊,到底是難思量。秋葉凋亡!夜月悲傷!須臾天地玄黃,霎時間宇宙洪荒。
溫如玉道:先生節哀。
李無逸眸光漸濕,道:終究是我之失。引得死傷無數!
【脫布衫】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猶是迷茫。前路不知何在,退路難思量。
【小梁州】減了心中幻想,湮滅了心中器量,眼見着天下傾頹,說甚盛世華章。
【幺篇】悔恨似刀将人淩遲,奈何了錦繡文章。心如刀絞,愁斷人腸,怎能一生死齊彭殇,怎得把悲涼當做歡暢?
【上小樓】月色蒼茫,落地成霜。把古今照遍,生死看盡,剩卻凄涼。看的是春花秋月美景易逝,看的是悲歡離合相思難相忘。
李無逸凄惶,卻見君菡手指微動,羅烨守在一旁,目不轉睛,不刻,君菡便微啟眼眸,羅烨忙喂了參茶。
李君菡醒後,神色沉靜,眸光婉轉,面若芙蕖,燦若明霞,幾人都覺她性子倒比先前溫婉許多。
李君菡平和道:易無塵之事不得耽擱,我與兄長一道去。
李無逸嗔道:你大病初愈,一年之内不可動武。
李君菡卻笑道:我怎的覺着精神比先前還好。
李無逸給君菡把脈,溫如玉亦給君菡把脈,二人皆眉頭微皺,李君菡恢複之快,深覺奇迹。
李無逸心稍寬慰,覺得是幾日來唯一令人欣慰之事。
羅烨這幾日一直守在君菡身旁,道:當初羅燦帶走你,以他之血養你半月,故而恢複得極快。羅燦與我一樣是藥蠱之身,他從小鑽研毒術,以身試毒,身體已百毒不侵。我則是與他較量中被迫中毒,又不斷解毒,故而也鍛煉出這異乎常人之體魄。之前給兄長換血,能極快恢複便是在此。
李無逸微微點頭,卻對羅燦不置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