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櫻殿下......”方行齋望着紀慕人,眼淚奪眶而出。
方行齋腳下的血越來越紅,越來越熱,他一低頭,就見紀慕人的血燃起了來,火苗“嘩”一聲,漲高成焰,順着燒到紀慕人身邊。
怪物們在火海中狂叫,四下奔逃,瞬間亂了。
紀慕人坐在火圈最中心,臉上的血迹開始消散,身體的傷痕逐漸愈合。
方行齋就跪在他身前,目睹着這一切。
紀慕人站起身,在鋪天的火光中找到了方行齋的劍,他朝方行齋走,遞劍道:“行齋能幫我的忙嗎?”
方行齋眸光閃動,他接過劍,點了點頭。
火圈之中發生了什麼,外面的人看不到,元錦帆握着匕首,和奔逃驚慌的怪物厮殺,他一面喘氣閃躲出刀,一面注意着站在一旁的河妖。
河妖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盯着那熊熊燃燒的業火。
“這樣的火,三界隻有你扶櫻能燃的起來,遇山焚山,遇鬼焚鬼,妙啊。”莫撚自顧自拍了拍掌,嘴角笑起來,“扶櫻,你可當真是塊寶啊。”
莫撚說着,轉眸看向了盯着自己的目光,那元錦帆反握着匕首,朝自己沖了過來。
莫撚挑眉,心道自不量力。
他就靜靜地隻等着元錦帆沖過來,對付這樣的小東西,隻需一擡掌,就能将他腦袋拍成花。
莫撚等待時機,元錦帆離近了,他嘴角一彎,擡起右手。
轟——
四下罡風忽起,張狂四溢,催殺之力如排山倒海,莫撚一驚,倏然矮身一躲,奈河劍橫掃過他頭頂,一聲碎裂,束發的金冠炸開,莫撚半束的長發散落。
他呆愣愣站在那,手還懸在半空。
紀慕人就在他三步之外,手持燃燒着血紅業火的劍,劍尖擦地。
元錦帆也愣了一下,被奈河劍吸引了目光,又見方行齋站在那業火圈中,裡面好像有一層什麼東西,保護着他。
元錦帆松了口氣,轉身一匕首紮向莫撚的心口,但莫撚閃躲及時,這一刀擦他肩膀而過,但顯然把他激怒了,他橫眉冷目,咬着後槽牙,一把拎起了元錦帆。
奈河劍無聲橫掃過來,莫撚瞪大雙眼,及時松了手,轉身朝後閃躲。
元錦帆在地上滾了一圈,趕緊站了起來。
要是被奈河劍碰到,就會灰飛煙滅,莫撚心有餘悸。他垂眸看向那柄生着紅色櫻花的血劍,眸光中盡是渴望。
那是世間最強的劍。
莫撚嘴角微翹,一拍手掌,方才四散的怪物又重新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這些怪物好像沒個完,越來越多,叫聲像鬼魅,令人毛骨悚然,且周身散發着陰濁之氣,這濁氣本身就有傷害性,元錦帆早已吸入了不少,頭開始暈了起來。
紀慕人垂眸,一手抓起元錦帆肩頭,元錦帆吓了一跳回身看。
他看見紀慕人的眼神不似方才,這會兒眸光很冷,眸子裡像淬了一層琉璃,矜貴又易碎,元錦帆看呆了。
忽地,腳下一空,元錦帆被紀慕人一甩,抛向了業火圈裡,方行齋接住了他。
紀慕人擡眸,盯着莫撚。
“歲溫呢?”紀慕人問。
莫撚毫不意外。
他早知蕭歲溫就是扶櫻最大的弱點,否則百年前他不會成為天界四十六武神的共敵,不會被打的魂飛魄散,不會殘留了一絲靈氣被“那位”所救,成為今日的一介凡人。
莫撚笑起來,故意激怒着他:“小閻王最怕水鏡,我将他關在了十方鏡之中,十方水鏡會一直吞噬他的血肉,現在估計隻剩骨頭堆在那了吧。”
紀慕人眉心一蹙,向前兩步,奈河劍拖在地上,拉出一條短短的業火線。
他和莫撚面對面,仔細望着這張臉,忽然覺得有些眼熟。
“你是......”
腦子裡出現一個聲音,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在自己耳邊說:“扶櫻殿下,我莫撚願成為您的人,為您赴湯蹈火,與您同往地獄。”
他好像淡淡說了句:“不必了。”
紀慕人見莫撚笑意滿面,道:“怎麼?小閻王不是您的心頭肉嗎?他死了,您不傷心嗎?不去為他收屍骨嗎?”
紀慕人忽地足尖一點,身子向後一躍,轉身就要去找十方鏡的位置。
莫撚嘴唇微啟,無聲道:“殺。”
四周蠢蠢欲動的怪物忽地海浪般湧向紀慕人,紀慕人沒有停下來,他往前一躍,飛身向空中,旋身一轉,劍光繞出一道紅圈,眨眼間,紅圈擴大,向外洇染,散成透明煙氣。
而沖上來的怪物被無形無聲的劍氣擊中,一瞬就化為灰燼,紀慕人落地的時候,奔向他的怪物在四周一隻一隻化成黑煙。
莫撚從未親眼見過奈河劍的威力,但傳聞奈河劍一劍屠城,兩劍滅世。他以為能有這樣威力的劍,一定帶着洪荒之勢,他都已經設好了結界,以免被殃及。
沒想到,奈河劍的劍氣如此陰柔,無波無形,甚至沒有沖擊力,就好像扶櫻隻是鋪下一圈紅線,觸到紅線就會死。
他沒有主動攻擊,這更像是防禦招。
莫撚皺眉,他想不通。
當初與四十六武神大戰之時,聽說奈河劍威力強硬,天界一度陷入殘敗景象,天君用了百年重建。
不,扶櫻并沒有展現奈河劍真正的威力。
為什麼。
怪物還在空中一隻一隻幻滅,紀慕人垂首站在業火圈外。
“扶櫻殿下!!”方行齋在業火邊望着紀慕人,他看見紀慕人張着嘴,大口大口喘氣,嘴角好像有血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