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慕人一隻手捂着耳朵,烏七八糟的聲音回蕩在他腦中,一隻耳陷入嗡鳴。
他耳朵疼痛難忍,擡眸間瞧見遊桑和一隻小狐狸在原地不知做什麼法,竟有一道藍色虛影顯現出來。
他恍然大悟,那是萬妖谷的一個出口,被他們找到了,那藍色虛影之外,正是陰陽嶽城外的林子,司徒枭枭首先一躍而出,确定無事,又進來示意遊桑,遊桑便指揮着百姓出去。
紀慕人移回目光,不露聲色,重新鎮定揮劍逼向江滅。
江滅此刻已是龐然大物,力量自不必說,紀慕人這一劍明着揮來,江滅單手就擋了回去。
紀慕人左右揮劍,一直讓江滅背對遊桑,故意吸引江滅注意力。
“扶櫻美人,别光顧着躲啊,你是怕了我手中的奈河劍了嗎?”
江滅獸音低沉,他每一刀都力拔山河,劍身帶出的尖叫聲刺激着紀慕人的耳朵,紀慕人佯裝無事,耳朵卻流出血。
他不敢太用力揮刀,怕江滅用同等之力抵擋,那劍氣會誤傷百姓,他隻得忍受着疼痛,不輕不重的出劍。
可是百姓太多了,大家開始都還有秩序,越來越多的人發現出口以後,都沖着搶了起來,甚至就在那出口前打了起來,擁擠着誰也出不去。
嚷鬧聲很快就吸引了江滅注意,江滅回頭一看,原本的怒意化為嘲諷:“看,這就是無能的凡人,為了逃命而厮殺。”
江滅轉身,道:“我祝你們一臂之力!”
他手中的血劍好似聞到了可口的血味,劍身散發濃厚黑氣,劍中融入的亡魂又哭又笑,混在一起尖嘯難忍,震得人全身都疼。
百姓忍着疼痛,還在互相拉扯,誰都不想落後。
江滅笑着準備揮刀,遊桑護在百姓身前,他早已布下結界,隻是結界恐怕很難抵擋江滅一劍。
“别擠!先讓女人和小孩出去!!”遊桑心急如焚,大聲吼道。
他轉過身,擋在衆人身後。
司徒枭枭見狀,一躍而起,她雙眸忽地變成金色,那一瞬,所有男人都動不了了,婦女老人和小孩開始往外走。
江滅感覺到背後紀慕人的劍殺過來了,他忽然側身,竟然俯身張口,咬住了奈河劍的劍身,旋即手向右揮動,血劍劃出一條厲刃紅光掃向百姓。
紀慕人瞪大眼睛。
他立馬松手放劍,飛身趕上,擋在遊桑的結界之前。
江滅的血劍威力不凡,那紅光穿過紀慕人的身體,又撞上結界,結界瞬時崩裂,遊桑被震飛,摔在地上口吐鮮血。
好在這紅光到這就散了。
遊桑手扶胸口,驚訝地看着紀慕人,若不是他飛身擋下一半的威力,恐怕身後的百姓一個也活不了。
紀慕人大喘着氣,身體裡有什麼東西被擊碎了,他生出一股強烈的恐懼,血液沸騰不止,呼吸變得困難。
耳朵聽不見聲音了......
紀慕人雙手捂着耳朵,血一直流到他的脖子,他擡起頭,模模糊糊看見奈河劍消散在江滅的口中。
江滅一步一步朝他走來,用那柄血劍指着他,嘴裡在說着什麼。
他一個字也聽不見。
視線越來越模糊,最終什麼也看不見。
而遊桑站起身,回頭見百姓都出去的差不多了,男人們開始往外跑,他再看向紀慕人時,就見紀慕人沖向江滅,一口咬在江滅手臂上。
這一下來得突然,江滅也是一愣。
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見紀慕人及快速轉身,躍身到江滅後背,騎在他的脖子上,尖利的爪子猛地刺向江滅後頸。
江滅疼得喊出聲,旋即擡肩,揮動血劍,卻完全沒有碰到紀慕人,江滅背上空無一人。
江滅警惕,四下查看,不見紀慕人。
遊桑瞪大雙眼,見紀慕人出現在江滅身後,他咧嘴笑着,血爪直取江滅頭顱,而江滅背對紀慕人,眼眸一動,反手刺劍,血劍從紀慕人腰腹擦過,紀慕人閃身,忽然間就出現在江滅正前方,一爪子掏下江滅胸前一塊肉。
紀慕人興奮地笑起來。
遊桑察覺不對,紀慕人的眼睛連眼白的部分也完成變成了紅色......
遊桑立馬喚出自己的蜘蛛,好不容易抓到機會咬了紀慕人一口。
待小蜘蛛回來,他對着紀慕人背影道:“過來我這裡,跟着我。”
紀慕人正雙手接了江滅的血劍,縱使雙掌的肉都被削開,他也似乎感受不到疼痛,隻是笑着。忽然間,他止住了笑,呆滞地轉身,朝遊桑而來。
江滅也受了傷,他盤腿而坐閉眼念着什麼,開始愈合自己的傷口,并沒有追紀慕人。
身後百姓全都出去了,遊桑轉身,跨出虛門,紀慕人腦袋一歪,跟着跳了出去,虛門消失,隻留下萬妖谷一片血海。
出去之後,遊桑的蠱術很快失去作用,他原本怕紀慕人在外失控,會傷到百姓。
卻紀慕人雙眼一閉,倏地倒地,遊桑撲過去接住了紀慕人。
林子裡都是逃跑的百姓,他已經找不到司徒枭枭的身影。
他背起紀慕人,往陰陽嶽去,如今隻能把他先送回紀府,紀府府宅華麗,位置也好,沒走多久,一眼就看到了,他大喘着氣走到門前,剛拉過門環敲了一下,自己也忍耐不住暈了過去,兩個血淋淋的人就這麼靠在紀府門上。
而門内,蕭歲溫和紀楚衣正上蹿下跳,躲着紀丞和大夫人,還要防着大夫人的婢女跳出來咬人。
蕭歲溫還好,紀楚衣是筋疲力盡,蕭歲溫幸災樂禍坐在樹上,抱着手,晃着腿看紀楚衣和兩個婢女圍着石桌繞圈跑。
忽然之間,蕭歲溫看向紀府大門,道:“好像有人敲門。”
紀楚衣一聽,趕緊奔向門口。
沒準是他期盼已久的二哥回來了!可以救他的人來了!紀楚衣萬分激動,“唰”一下開了門。
低頭一看,呆愣了會兒,大喊道:“二哥!你怎麼了!!”
蕭歲溫倏地擡頭,從樹上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