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開始要換來紀府的人身上的蠱蟲,可能會很多,大人請做好準備。”
遊桑坐在蕭歲溫對面,第一次轉移幻境蠱,又是給閻王爺轉,多少有些緊張。
蕭歲溫點點頭,道:“請便。”
遊桑閉上眼,嘴裡開始念叨,栓藍線的小蜘蛛爬上他的掌心,一動不動。
蕭歲溫睜眼看着,見小蜘蛛好像發出了什麼信号,一種很難被聽見的聲音正往屋外傳。
眨眼間,屋外黑雲蔽日,遠處有什麼東西騷動着緩緩而來。
蕭歲溫盯着屋外看,見密密麻麻的小黑蟲從地上,牆上爬了進來,蕭歲溫覺得惡心,皺了眉,那些小蟲子立馬停下了,不敢靠近。
遊桑覺得不對,睜眼望着蕭歲溫道:“大人,您要接受它們,要與它們共存。”
蕭歲溫支着張棺材臉,對着黑蟲子道:“能被我吃是你們的福氣。”
小蟲子們節節後退。
“大人,你是與它們共存,不是吞噬它們......”
蕭歲溫想了想要是這些蟲子進了紀慕人身體,紀慕人不瘋他也得瘋,于是忍着脾氣道:“啰嗦,過來吧。”
說罷,他轉回頭,閉上了眼。
遊桑繼續念叨着,手中的小蜘蛛還在召喚,鋪天蓋地的小蟲才湧了進來,在靠近藍色結界圈時,那些小蟲都化成一股黑煙,從蕭歲溫身體撞入。
起初蕭歲溫還覺得沒什麼感覺,越到後面越覺得疼痛難忍,這些小蟲好像在啃食他的内髒,疼的他額間冒冷汗。
但是一想,隻要他承受了,紀慕人就不用承受,他眉間便舒展開來,再強烈的疼痛好像對他也毫無威脅了。
隻要不在紀慕人身上,那就要不了蕭歲溫的命。
滾滾黑煙已經将蕭歲溫包裹,他疼的身體顫抖,嘴唇發白,雙拳緊握。
就連遊桑也沒想到,這蠱毒居然這麼多,源源不斷,好像沒個盡頭,怪不得幻境之内的人如此兇殘,下蠱毒之人好像是帶着殺意來的,在這轉蠱毒的結界内坐着的,如果不是他和閻君,恐怕世上沒幾個人能轉,也沒幾個人能受。
究竟是誰......
遊桑皺着眉,有兩個猜想,因為會用這幻境蠱的人,作為王室後裔,現在也就這麼三個人而已,除了他,還有兩個。
一個是世上少有的美人,冷厲無情,一個是天生的壞種,狂蕩随性。
一個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一個是他的堂兄。
遊桑神遊天外,這咒念的不穩,小蟲們時溫時燥,搞得蕭歲溫時冷時熱,胸口又堵又疼。
他喉間吞咽,使勁忍着疼痛,後背直冒汗。
遊桑透過黑煙,瞟見蕭歲溫異樣,才馬上凝神。
這個過程又持續了半個時辰,黑煙才終于淡了下來,手中的小蜘蛛停止了召喚,遊桑松了口氣,看來蠱蟲已經全部引來了。
念完最後一句,黑煙散盡,蕭歲溫的臉像泡過水一樣濕,一張臉又白又僵硬。
遊桑趕緊對蠱毒進行封印,并念出以紀慕人為誓的咒,“若紀慕人在世間無迹可尋,消亡殆盡,封印可解。”
封印一成,蠱蟲徹底沉睡,蕭歲溫的手才放松開。
藍色結界也開始消散。
遊桑也很累,他吐了口氣,道:“結束了,辛苦大人了。”
說罷,蕭歲溫慢慢睜開眼,見遊桑掌中的小蜘蛛爬向遊桑後背,就這樣不見了。
他也顧不上問,慢慢平息着氣息,穩住體内的躁動。
門窗外天光照進,暖陽舒緩灑在地上,空氣變得鮮活,一股甜味兒飄進來,好像是那白花的味道。
紀楚衣突然沖進來,道:“怎麼回事??怎麼樹上突然生出葉子來了!?外面的喧鬧也能聽得清楚了,是幻境解開了嗎??”
蕭歲溫根本說不出話,遊桑沖紀楚衣點點頭。
紀楚衣十分興奮,他又接着問:“你們怎麼做到的?就這樣安安靜靜解開了,這麼容易嗎?”
“蠱蟲凡人是看不見的。”遊桑指了指裡間,道:“你到裡間看看,你祖母是不是在裡面睡着,先喚醒她吧。”
紀楚衣一聽,趕緊推門跑進裡間,大喊祖母。
遊桑朝原本放着神像的地方望去,果然神像不見了,如紀慕人所說,神像應該一直在裡間,隻是幻境中被移動了。
蕭歲溫站起身,倒了杯茶,他連拿杯子的手都是抖的,一口喝盡後,他坐到了紀慕人的榻邊,等着紀慕人醒。
遊桑去外面走了一圈,紀府果然裡裡外外都恢複了,他本來想出去直接去尋找那個下蠱之人,因為蠱毒起作用的時候,那個人一定會回來查看所以不會離紀府太遠。
但他實在太累了,進來趴在桌子上休息了會兒,就睡着了。
雖然蠱毒已經解開了,但紀府卻一如既往的安靜,被下蠱的人身體多少都有損傷,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紀楚衣叫了祖母好久,祖母睜了眼,又沉沉閉眼睡了,紀楚衣也就沒再叫。
白日青天,紀府沉在濃濃睡意中,外面有成親的隊伍路過,鞭炮齊鳴,那新郎官有點小心思,想成親時從紀府門前走,最好能見到紀老爺或者紀家公子,讨句祝福,送點喜糖,沾沾紀府财氣。
隻是成親隊伍從紀府門前路過兩次,紀府都大門緊閉,新郎官騎着高頭大馬,使勁抻頭往牆院裡面望,發現裡面連人聲都沒有。
這才覺得紀府實在家規森嚴,肅靜異常,怕他們鑼鼓喧鬧惹紀家人不悅,于是揮手趕緊帶着隊伍走。
成親的隊伍剛走過,街對面的拐角處走出來一位戴着面紗的女子,女子遠遠觀望紀府,發現結界被破,大驚失色,轉身又隐在人群中,朝另一個方向匆匆而去。
明月當空,院中冷杉被渡了一層銀,紀慕人睜開了眼。
“二公子,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