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歲溫一皺眉,直接跳下去,擋住男子去路:“去哪?”
男子一驚,連連後退,他喉間吞咽,拿出袖中一個小包裹,掂了掂,道:“我欠了人家銀錢,怕日後債主纏上我的家人,您行行好,讓我現在去還了吧。”
蕭歲溫本不打算放他走,正想說“回屋待着”,但一想若是紀慕人在這,一定會讓男子去的,蕭歲溫低了頭,握拳道:“去,去吧。”
說出這句話真不容易。
男子松了口氣,俯身道謝,而後加快步伐朝陰陽嶽城中去。
蕭歲溫就跟在不遠處,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男子的身影。
此時入夜,陰陽嶽路上沒什麼人,男子繞了幾條街,來到了一處喧鬧的地方,走進一家燈火明亮的店,蕭歲溫擡頭一看,牌坊上寫着“陰陽賭坊”,蕭歲溫面無表情,跟了進去。
裡面什麼樣的人都有,不過大多都是些酒水窮徒,也有幾個富家子弟,那是真正的纨绔,就愛趁深夜偷溜出來揮霍家中錢财,他們不怕輸,隻為彰顯家财萬貫。
在一衆粗布黑衣,綢帶彩錦中,他家哥哥的一身白十分顯眼,蕭歲溫不論離多遠都能瞧得見,他見男子在人群中穿梭,也不知道究竟要找誰,繞來繞去像在溜他,他有點怒了。
他加快步伐,推開身前擋路的人,那氣勢好像是來讨債的,引起了賭坊打手的注意。
忽然間,那男子在幾人面前停住腳步,好像在交談,像是找到債主了,蕭歲溫才慢下來。
恰好身旁有一桌不怎麼正經的人在賭膽量,其中有一個酒喝多了,說道:“這種事有什麼好賭的,要賭就賭人啊。”
旁邊一圈人問他賭什麼人,他張開嘴,哈出一嘴酒氣,紅着臉,眼神迷離道:“賭紀家二公子啊。”
蕭歲溫倏然駐足。
“紀家二公子?賭他什麼,難不成就是天官傳聞?去親自驗他是不是天官?”
男子擺擺手,道:“天官傳聞肯定是假的啊,商人手段,信什麼,我們賭更大的。”
“什麼?”
一桌人都好奇男子會說什麼,全部抻頭看着他,男子頗有些神秘地看了衆人一圈,道:“我聽說啊,那紀家二公子是個斷袖,不如我們玩個大的,賭誰有膽量,抓他來給兄弟們玩樂,你們不想試試斷袖之寵是什麼滋味嗎?”
這一桌人多少都喝了些酒,這麼一說,都激起心中的禁欲來。
“我覺得可以,看那紀二公子長得粉粉嫩嫩,誰不想摸一摸陰陽嶽第一美人的脖頸啊。”
衆人開始大笑附和。
蕭歲溫咬着牙,一個轉身,眸光一綠,四周遽然掀起猛烈罡風,那風肅殺着席卷整個賭坊,不少人被卷到屋頂又重重砸下來,賭坊内銀票漫天亂飛,人們在争搶中打了起了,打手們揮舞棍棒,眯着眼在大風中亂打一氣。
拿紀慕人開玩笑的那一桌人,全被卷進了風力,蕭歲溫怒火不消,他喘着氣手上用力,想将幾人絞死在風裡,忽然間有人搭了他的肩,蕭歲溫回眸,看見的竟是懸朝。
蕭歲溫一驚,松了手,罡風瞬散,幾人狠狠砸在桌上,傷殘滿身。
“閻君可不要觸犯天律。”懸朝道。
蕭歲溫擋開懸朝的手,問:“誰允許你走出地府的。”
懸朝雙手負在身後,看了一眼滿場狼藉,道:“您交代的事,已經做完了,你不是說,無事之時我都不能離開您的視線嗎?”
蕭歲溫才想起,他的确這麼說過,不過是為了監視懸朝,怕懸朝背着他對紀慕人下手。
蕭歲溫冷冷瞧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一看,果然已經找不到他家哥哥的身影了,蕭歲溫着急起來,他轉身在慌亂哀叫的人群裡掃視,卻哪裡都看不見他家哥哥。
“糟了!”蕭歲溫喊了一聲。
他一把推開懸朝,往賭坊外去,他站在清冷的街道上,閉眼凝神,但沒有紀慕人的魂體,他很難感知身體在何處,加之心煩意亂,聞到的都是凡人的臭味,讓他陣陣犯惡心。
他想了想,不顧周圍是不是有凡人,也不怕别人看見,轉身一閃,整個人消失在夜色中,轉瞬來到了那間茅屋前,茅屋内一片漆黑,他不管不顧,一腳踢開門,本就破爛的門應聲而裂,跑進去一看,屋内空空,隻剩兩個行動不便的老婦人。
蕭歲溫轉身,狂怒地一聲吼叫,叫聲震蕩正片林子,他眸子越發幽綠,懸朝跟了過來,親眼看見暴怒的蕭歲溫長出一對獸耳和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懸朝皺眉。
除了天君和扶櫻,無人知道地界閻君是一隻妖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