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攬月跟着暗衛來到客棧後廚,紀慕人就被綁在一根柱子上,身旁有幾個暗衛看着。
段攬月進去後,面帶笑容,看似慌忙道:“糊塗東西,怎麼将紀公子綁起來了,快松開!”
暗衛一聽,幾人連忙七手八腳給紀慕人松綁。
段攬月走近,蹲身對紀慕人道:“紀公子可還好,可能站起來?”
紀慕人怯懦地擡頭,隻看了段攬月一眼,他就渾身發抖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給段攬月磕頭:“饒了我吧,求求您,饒了我吧。”
段攬月一愣,還以為紀慕人做了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他伸手去扶紀慕人:“紀公子這是何意?快起來,起來說話。”
段攬月将紀慕人扶起,紀慕人一直聳着肩,低着頭,不敢看段攬月。
“紀公子可還認得我?”段攬月微微俯身,對上紀慕人閃躲的雙眸,紀慕人又跪了下去。
“您放我走吧,求求您放我走吧,我還有幾個孩子需要照顧,他們離開了我根本活不了,隻要将他們養大成人,我就把身子還回去,求求您了。”
紀慕人說着段攬月無法理解的話,段攬月皺起眉,轉身問暗衛:“你們是在何處找到紀公子的?”
暗衛道:“在西城門旁邊的河溝裡。”
“河溝裡?”段攬月回過頭,見紀慕人衣擺和靴子都沾滿的爛泥,手上也是黢黑的,他忽然生出個想法來,他對紀慕人道:“我先讓人帶紀公子去洗洗,洗幹淨了填飽肚子了,咱們再說其他的。”
說罷,段攬月轉身,給了暗衛一個眼神,悄聲道:“去把離滿巫師找來。”
暗衛點了頭。
紀慕人被帶到一間客房中洗浴,暗衛将他帶來後,将門窗都關好了才離開。
待人走後,紀慕人不敢去門口查看,于是小心翼翼想要打開窗戶,卻發現窗戶被鎖死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逃出去,心急地在原地打轉,忽然間聽見樓道有腳步聲,這間房是走道最裡面的一間,那人是朝這來的。
他以為是暗衛又回來查看,于是他趕緊脫了衣服忙鑽進浴桶,他坐在浴桶中瑟瑟發抖,心裡還想着自己的幾個孩子是不是順利逃出去了。
走廊上那人停在了房門口,紀慕人聽見有鎖鍊的輕響,這才意識到原來門口被鎖上了。
又一聲輕響,那人好像是開了鎖,紀慕人聽見門被推開,發出吱吱聲。
他死死盯着門口,在水汽中隐約看見一個陰森可怖的人朝自己走來,待那人走近撥開水汽,望見那雙幽綠色的眸子時,他吓了一跳,差點站起身要跑。
蕭歲溫本來怒氣當頭,見他要起身,蕭歲溫下意識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回木桶裡。
這一下按的有些重,水花濺了出來,迷了蕭歲溫的眼,他擡手擦了眼睫上的水,低頭時瞧見水波蕩漾下隐隐約約顯露的顔色,他趕緊擡起頭,後退了幾步。
蕭歲溫驚慌失措,門外又跟着進來一人,他立馬回頭道:“别進來!”
懸朝邁進來的步子一頓,緊接着另一隻腿跟着跨進來,感受到迎面撲來的熱氣後,才知道是怎麼回事,懸朝嘴上一笑,背身關門,道:“進來這麼久,魂怎麼還沒逼出來?閻君可不要趁紀公子現在沒有還手之力,占他便宜。”
蕭歲溫瞪大眼睛,愣了愣,轉身道:“你胡說什麼!”
懸朝又低頭一笑,道:“閻君抓緊時間。”
蕭歲溫怒摔衣袖,轉身閉上眼,再睜眼的時候,那眸子變成了深綠色,他看到了紀慕人身體内搖搖晃晃的另一個靈魂,他擡起手掌,掌上卷起濃煙,煙霧一散,赫然現出勾魂鐵鍊。
蕭歲溫毫不留情,快速勾出魂魄,男子撕心裂肺的疼痛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魂魄離體,蕭歲溫一把将魂魄扔到懸朝那,懸朝手一揮,一條粗繩綁在男子身上,男子不停求饒,哭的淚流滿面,懸朝嫌惡地捂着鼻子。
神官都能聞見凡人身上的味道,越是醜惡之人越是腥臭,懸朝擡眸,見蕭歲溫擋在浴桶前,伸手扶着紀慕人的手。
“一百個數,搖鈴。”說罷,懸朝一轉身,消失在原地。
蕭歲溫扶着紀慕人,他閉着眼,心中默默開始倒數:“一百、九十九,九十八......”
懸朝将男子魂魄帶回地府,隻是他不知道該将男子送往哪個地獄,隻得前往判官殿,遞出閻君一道金令,便讓男子插了隊重新審判,崔玉知道事大,忙不疊照着生死薄再念一邊,審判結束,小鬼帶着懸朝前往地獄,小鬼走的不快,懸朝陰森森在後面催了一聲。
“耽誤了閻君正事,要你們下地獄。”
小鬼一聽,也沒回頭看懸朝,兵荒馬亂撒腿就跑。
見小鬼走遠,懸朝才回身,對崔玉道了謝。
段攬月見到離滿後,便急切問道:“那紀家二公子,可是中了蠱毒?”
離滿奇怪地搖搖頭,回道:“那蠱毒是對紀府其他人下的,蠱毒不是瘟疫,不會傳染,他定沒事。”
“奇怪。”段攬月皺眉回憶紀慕人的古怪,道:“那紀公子怎麼像是變了一個人,還是說,紀公子還有其他孿生兄弟?”
段攬月想到了關鍵之處,心想說不定與蠱毒被解有關系,他又問離滿道:“這世上,什麼人可以解這蠱毒?”
離滿吓了一跳似的,臉色一陣白,她低下頭道:“除了凡人,都能解。”
她這話說的模棱兩可,像是說了,卻又什麼都沒說,段攬月擡頭看着離滿,察覺到她的異常,他走近離滿道:“比如呢?”
離滿不敢說自己的兩個弟弟,她一慌張,隻道:“比如神官......比如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