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慕人頭戴白色面紗,整張臉都藏在面紗之下,臉上又做了僞裝,輕易不會被誰認出來。
隻是身上的靈氣難掩,于是隻能扮作天上神侍。
侍女帶着他來到姥姥屋前,屋内烏煙瘴氣,紀慕人的面紗擋住了煙氣,但跟過來躲在屋頂的無岸,嗆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這個小畜牲,到底會不會放蠱!咳咳咳......誰教你在屋子裡放淚煙蠱的,這東西沒得個解法,你存心害老太婆是不是!!小混賬!”
姥姥一邊流淚,一邊扇着扇子從煙霧中跌撞出來。
身邊沒個攙扶的人,姥姥踩空了台階,身子一歪就往下跌。
這恰好就撞在紀慕人身上,紀慕人張開手臂,一把扶住姥姥。
“您沒事吧?”
姥姥吓得後背發汗,但覺雙臂被一道堅實的力給抓住,擡頭一看,竟是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姥姥眉開眼笑問道:“你是新來的?啧啧,讓姥姥瞧瞧長得如何?”
領路的侍女忙上前,道:“姥姥,這位是天界來的,谷主讓我帶他來見姥姥。”
姥姥皺起一張松弛的臉皮,傾身望着面覆白紗的紀慕人,問道:“我老太婆從未與天界打過交道,你身上的靈氣臭死了,離我遠點。”
姥姥一甩手臂,扇着扇子準備轉身往屋内走。
紀慕人上前一步,拉住姥姥手臂,道:“姥姥您慢點走,注意看台階。”
姥姥心一驚,垂眸望着紀慕人袖中的銀針,這銀針針頭有綠色的毒汁,這毒汁是苗疆劇毒,姥姥認得。
姥姥黑眼仁往上一瞟,透過白紗隐隐看見紀慕人滿是血痕的臉,心道:“竟找得到苗疆劇毒,還隻身進入不歸墟,這家夥八成是個沒頭腦的瘋子,這天下最不能惹的就是瘋子。”
“行吧,那就跟我進來,我倒聽聽,你要說什麼。”姥姥在紀慕人的“攙扶”下,走進屋子。
紀慕人松了手,轉身關了門。
“事出緊急,多有得罪,請姥姥原諒。”紀慕人俯身,向姥姥道歉。
屋子的白煙沒有完全消散,姥姥擦着眼角熏出來的淚,道:“别整這出,開門見山有話就說。”
紀慕人頓了頓,才道:“晚輩乃是雨神殿神侍,前幾日冥界襲擊了天界,造成不少人員傷亡,我被雨神救下,但面目盡毀,我本想了卻此生,卻無意中聽見冥界小鬼說冥界下一步便要占領萬妖谷。
這事本與我無關,但雨神大人心系蒼生,不忍看生靈塗炭,于是命我前來通報。”
“冥界襲擊天界?”姥姥的淚水怎麼擦也才不完,“顯而易見的謊言,冥界要是襲擊了天界,天界早就在收拾爛攤子了,以天君那小子的性格,動靜不會小,别把我老太婆當傻子,說吧,來這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瞞不過姥姥。”紀慕人低頭想了想又道:“我确有一事相求。”
“哼。”姥姥坐在椅子上,整個人癱成一團。
紀慕人道:“我做雨神殿神侍之前,身上背負着血海深仇,父母死于妖物之手,至今查不出線索,無法替父母報仇,聽聞萬妖谷有一位通天曉地的姥姥,于是前來想請姥姥幫忙。”
姥姥坐在椅子上,就這麼看着紀慕人,她點了煙鬥,道:“我憑什麼要幫你?”
紀慕人向前一步,輕聲道:“我能幫姥姥實現畢生之願。”
姥姥眼珠向下一撇,深深吸了口煙,又猛地将煙霧全都吐到了紀慕人的面紗上,這煙霧帶着一股隐隐的力,穿透面紗,紀慕人忍着沒咳嗽,在那煙霧中,聞到了血的味道。
“說說。”姥姥的聲音蒼老卻有力。
紀慕人伸手從懷裡一掏,姥姥緊盯着他的動作。
忽然間屋頂一聲巨響,無岸鑿了個窟窿從天而降,他逼近紀慕人,搶走他手中的東西,并道:“好你個小賊,今日總算讓我逮住你了!”
紀慕人手掌一空,立即伸手去擒無岸,他腳下步伐輕盈變換,清風一蕩,屋中白煙迷亂。
姥姥像一團泥似的,身體一動不動,隻有雙眼緊緊追随着朦胧中的虛影,那雙黑眼仁轉動極快。
白煙散盡之時,煙塵中的兩個人影巋然不動,姥姥疑心地皺起眉,又輕輕吸了一嘴煙鬥。
一口煙吐出,白煙悠悠飄遠,在觸上紀慕人時消散。
紀慕人倏地拔出手中匕首,無岸腹間的血噴湧而出,他一把推開無岸,無岸不甘心地望着紀慕人,倒地之時,右手憑空抓了一下,似是執着地想要拿到什麼東西。
紀慕人不管倒地的無岸,轉身看着姥姥,伸出了手。
掌中赫然一顆金光璀璨的珠子。
“您要的東西。”紀慕人伸手,道:“金雲門的掌門金珠。”
姥姥雙目圓睜,身子顫顫巍巍向前傾,嘴巴越張越大,貪婪地望着那顆珠子。
“你究竟,究竟是什麼人。”姥姥含着煙嘴,眼睛沒離開過金珠。
“雨神殿神侍。”紀慕人平靜地回答。
姥姥移動眼珠子,望向紀慕人眼睛的位置,“你要我做什麼?”
她知道紀慕人不會這麼好心幫她拿到金珠,但如果對方開出過分的條件,她便打算殺人埋屍,奪走金珠。
“我想找到殺死我父母的兇手,僅此而已。”紀慕人收掌,握着金珠,道:“隻要姥姥肯幫我,告訴我關于我父母的事,這金珠我便奉上。”
姥姥吸了口煙,不緊不慢吐了,“你父母是什麼人?”
紀慕人道:“我父親曾是雨神手下的一位護衛,母親是個普通人,姥姥應該對當年天劫之事十分清楚,我母親便死在那時,我想回到過去,找到真兇。”
紀慕人這麼說并不是天方夜譚,他知道眼前這位姥姥真名叫做“夢姬”,她會一種叫做“前塵舊夢”的蠱術,這種蠱術能把人帶到過去,但夢姬不會輕易用這蠱術,想必是因為傷害很大。
但紀慕人有必勝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