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莫撚是誰?這......國師也是天界的?”段攬月聽得糊塗。
莫撚眼眸轉到段攬月身上,道:“多謝殿下把扶櫻帶到東宮,省去我不少麻煩。“
段攬月皺起眉,問道:“那茶水是國師動的手腳嗎?”
莫撚笑而不語,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張金色卷軸,他當着紀慕人的面,展開卷軸,一字一句照着念:“叛逃者扶櫻聽令——”
紀慕人認得,那閃着光的金卷是天君下的令,他微微低下頭,沒回應。
身旁的烏子寒本要跪下,膝蓋都屈了,擡眸看了一眼紀慕人,又重新站好,跟着低下頭。
莫撚見狀揚唇笑着,念道:“你對抗天界,不顧天下蒼生存亡挑起武神之戰,緻使生靈塗炭,三界不安,如今你已轉世,本君命令輔佐國師,為人間謀福,助皇帝平亂,保護百姓安危,一切以國師之令為首,望你早日洗脫罪孽,回歸天界。”
莫撚念完,沒有卷起卷軸,他擡眸看紀慕人,道:“扶櫻,今日起你便是我的手下了,現在就随我回宮吧。”
段攬月十分不安,但這卷軸内容有多重他是知道的,普天之下恐怕沒人能違背這張卷軸,他轉頭看向紀慕人。
“憑這一張金令,就想讓我聽你的?”紀慕人手中捏着百花王的木枝,他手腕轉了轉,靈氣湧出。
莫撚眼眸一掃,看見了那木枝,隻要扶櫻手裡有木枝,就等于有了奈河劍。
莫撚又一笑,繼續低頭,看着金令,念道:“若扶櫻違背本君旨意,那麼一切懲罰将落到閻君身上。”
紀慕人一怔,往前走了一步。
莫撚這才收起金令,道:“天君命人送這張金令來的時候,還托人帶了話,閻君在天界究竟是生是死就看扶櫻的選擇了。”
“卑鄙!他把歲溫怎麼了?”紀慕人緊捏木枝。
莫撚搖搖頭,道:“隻要你聽我的話,閻君自然就沒事。”說罷,莫撚又上前兩步,走近紀慕人,道:“你跟着我,也是為了天下蒼生,凡人哪有能力治理亂世,天下太平還得靠你我,殿下以往不是以救蒼生為首任嗎?這事對您來說舉手之勞,您何不可憐可憐這些凡人,救救他們呢?”
莫撚說這話時,故意說的很大聲,說罷,他手一揮,身旁水汽聚集,出現了兩面水幕,水幕上都是百姓交頭接耳的畫面。
“這就是扶櫻殿下啊?聽說他是武神之首,救過好多人,他真是我們的救世主啊!”
“對啊,現在妖邪肆虐,好幾座城都已經沒了,太可怕了,這天下怕隻有這位扶櫻太子才能救得了了。”
“不過他怎麼不說話啊?他不會是要抛棄我們吧??”
紀慕人看着那一張張驚恐又擔憂的臉,看着滿幕的百姓都等着他回應,他死死咬着牙,捏起了拳。
水幕不起眼的角落,一個女子抱着懷裡五六歲大的小女童,那小女童不知想了什麼,忽然轉過頭,望着女子道:“娘,為什麼神官一定要保護凡人,不能是凡人保護神官嗎?”
紀慕人移眸,看向那小童。
女子拍了拍小童的背,道:“瞎說什麼呢?神官就是因為要保護凡人才成為的神官,就像娘是為了撫養你長大成人,才做的母親啊。”
“可是娘隻是保護我一個人,那個哥哥一個人怎麼保護得了這麼多人啊?”
紀慕人怔怔望着水幕角落。
這時,四周的人跟着“教育”那小童道:“告訴你小孩,如果沒有凡人,神官的存在就失去意義了,就像你娘失去了你,估計也會跟着尋死懂嗎?”
“這神官還得吃百姓供奉呢,要沒有我們,神官都不會這麼強大,是我們把他們養起來的,如今養肥了,就要抛棄我們,太不像話了吧。”
議論不知為何,從感激變成了諷刺,紀慕人低下頭,胸口堵得慌。
莫撚卻越聽越樂,巴不得他們一直講,多講,講到扶櫻崩潰、妥協。
那小女童卻聽着皺起了眉,“可是娘,我不想你一直這麼辛苦,等我長大了,我也想保護娘啊,我不想要娘這麼累,所以我才偷偷去學堂聽課,我要想像男孩子一樣考取功名,帶娘過好日子!”
那女子一聽,目瞪口呆,眼淚奪眶而出,她用手捂着嘴,最終沒忍住,還是大哭了出來。
小女童用手擦着母親臉頰淚水,小聲道:“娘,你别哭,雖然爹爹被妖怪吃了,但我會保護娘的。”
聽到這句話,紀慕人想起了母親鳐竹死前給自己唱的那首小調。
究竟是天下在逼他,還是他的良心在逼自己......
“我聽你的。”紀慕收起了手中木枝,擡起頭道:“既然國師與天君如此為天下百姓着想,那我哪有違抗的道理。”
國師揮手撤了水幕,拍了拍手,道:“扶櫻殿下果然能屈能伸,委屈殿下了,先随我回宮,咱們從長計議。”
紀慕人跟着莫撚進了宮,皇帝賜給紀慕人豪華的宮殿,服侍的侍女數不勝數,把守的侍衛也不少,但連續兩日都沒讓他出去。
紀慕人躺着長椅上,擡頭看着天:“不知道歲溫怎麼樣了。“
“殿下,天君一時半會兒不會動閻君的,畢竟閻君掌管整個冥界,若是沒了他,冥界必會大亂。”
紀慕人一隻手枕在腦後,另一隻手在錦袋裡翻找,一邊摸一邊道:“子寒,你幫我個忙。”
烏子寒立在紀慕人身邊,俯身道:“殿下盡管吩咐。”
紀慕人坐起身子,朝大門處看了看,然後起身進了屋子,道:“我要去冥界一趟,你得為我指路。”
“指路?”烏子寒不太明白,“您要怎麼去冥界,這裡有重兵把守,還有幾個神侍守在屋頂,你一出去,就會被發現的。”
紀慕人從錦袋裡翻出一個銅鈴,遞給烏子寒,他看了看屋頂,湊近烏子寒,悄聲道:“我靈魂去一趟地府,你就在這守着,晚上我不吃東西,盡量别讓人進來,明日一早你對着我的身體搖鈴,我就會回來。”
烏子寒接過銅鈴,擔心道:“行得通嗎?您的魂離開身體這麼久,不會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