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将溫長安前後變化的神色都看在眼底,繼續說道:“想通了嗎?”
溫長安這一刻的心思突然就難受了起來,他垂下眼睑來掩飾自己的失态,“嗯。”
“長安,我教你練槍,也算得上你的半個師傅,既然是你半個師傅那便是你的長輩。身為你的長輩,還是要提點你幾句:這個世界本就是與人鬥、與天鬥、與萬物而鬥。”
齊天的嗓音在此刻溫和了一些,他盡量将自己要表達的東西揉碎了說給溫長安聽:“絕大多數的來往皆是為了利益,在往來之時,你若無法判斷其目的,要麼你就裝憨賣傻不接他的話題,要麼你就是将計就計來套他的目的,可明白?”
齊天怕說多了,這蠢東西也吸收不了,所以提點了一二也就打住了嘴。
聽慣了小天哥的冷言冷語,現如今這麼溫和的語氣,讓溫長安難掩自己的委屈,他擡眸看向齊天:“小天哥,為什麼他們都要利用我?就因為我蠢笨嗎?”
齊天眼神微微一閃:“誰?”
話既然到了嘴邊,溫長安也難以咽回去了,他撿了一些事情說與了齊天聽....
“這不是你的錯。”齊天聽完,隻是靜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說道:“你知道什麼是一舉多得嗎?”
溫長安腦子有些亂,他根本就想不明白這個問題,隻能夠胡亂的搖頭。
“這就要結合你們家的背景來說了,你外祖父是不是在衆多孫輩中最寵你?無論你犯了什麼錯,他總是笑呵呵的?即使你的阿娘教育你,他也是護着你?”
溫長安的腦子像是轉動了一下,但是還沒有辦法将整個事情串聯起來。
“你可知你娘與你爹在李朝的地位?”齊天不急,繼續引導:“你又可知你如今在民間的名聲如何?”
“我娘李朝護國長公主兼任鎮東軍統帥,我爹鎮南王兼任鎮南軍統帥...”
說道這裡,溫長安終于将整個事情串聯起來了,他終于明白小天哥嘴裡說得一舉多得是什麼了。
外祖父明晃晃的寵愛他,本就是故意的,他的目的——
一是讓衆多的表兄弟姊妹嫉妒自己、記恨自己。
二是捧殺養廢自己,現如今李朝上下誰不知道鎮南王世子飛揚跋扈,極具恩寵,就是公主皇子遇之都得退避三舍。
三是為了讓阿娘更加忠誠于李朝,不生出謀逆之心。
阿娘軍務繁忙,不但要打理鎮東軍軍務,還要代管鎮南軍軍務。因為他爹就是一個莽漢,管管當初落草為寇的兄弟還行,管理偌大這個鎮南軍是萬萬能力不夠的...
故而他爹就是名義上的統帥,實際的掌控全在他娘的手中。
加之阿娘還要修行,所以根本沒有多少時間來管教自己,隻能夠将自己交給爹來管教。
爹的心思粗犷,又一味的寵溺自己,根本就不能夠理解皇宮裡的彎彎繞繞....
這就導緻自己看似繁花似錦,實則烈火亨油。
表兄弟姊妹們嫉妒暗恨自己;外祖父寵溺卻從來不教導自己城府以及計謀;皇帝舅舅那更是恩寵自己,就是自己犯了錯那都是表兄弟姊妹的錯!
所以表兄弟姊妹們會排擠自己、嘲諷自己,甚至暗地裡結合各大世家子弟孤立自己。
這就是為何他堂堂鎮南王世子,為了不那麼孤單,隻能夠在賭坊、花樓找樂子。
歸根到底,是外祖父不想皇權旁落溫家。
是皇帝舅舅忌憚他雙親的實力卻又不得不依靠他雙親的實力,故而隻能夠養廢自己,絕了溫家的後路。
當然也是因為自己蠢、自己笨、自己不長腦子。
——“兩位仙長到!”
陳福尖銳的嗓音傳遍整個太極殿,原來乘載佘白與齊天的寶車徑直駛過了皇宮東大門,來到了舉辦壽誕的太極殿。
寶車的車門打開,佘白與齊天一前一後走下寶車,随後是溫長安。
佘白能夠清晰的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龍袍老者在瞧見他們身後的溫長安時,神色有瞬間的不自然,但是很快就将這不自然壓了下去。
“兩位仙長到來,老朽有失遠迎,還請多多海涵。”
這就是擁有強悍實力的特權嗎?
站在佘白與齊天背後的溫長安,聽着外祖父用了老朽兩個字,不免的挂起了一絲譏諷。
佘白給面子的拱了拱手:“老道友多禮了。”
随後,他給了齊天一個眼神。
比起百餘年前,這太上皇确實要老多了。
五髒内府幹枯無力,若無意外,不出個三百年就要壽終。
人族元嬰修士有三千歲壽命,但是這太上皇在位時,常年作戰,身體暗傷沉苛衆多加之五十年前又被耀陽皇朝的親王重傷,壽命要比尋常元嬰修士短多了。
齊天收回了自己對李朝太上皇的打量,從乾坤戒中取出了一瓶丹藥遞上:“小小破嬰丹,還請老聖人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