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蹭的人家傘了,人家舉成什麼樣,隻好受着。
柳言師沒多在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Look each other in the eye
And say……”
“柳言師。”
應拂雪打斷了他的自娛自樂。
“嗯?”柳言師摘下耳機,不知他要說什麼, “怎麼了?”
好聽的嗓音如風般飄走,雨幕下,應拂雪欲言又止: “……沒什麼。”
柳言師莫名其妙,重新戴上耳機: “神經病。”
雨越下越大。鋪天蓋地的雨聲中,兩人傘下看似一派祥和。
應拂雪垂頭,終于忍不住問: “你的小花……”
這聲音很輕很柔,低得幾乎聽不見,并沒有平日裡的冷淡或是淩厲。不像特意過來問柳言師,像是隻說給自己聽。
如果耳機裡依然放着音樂,這幾個字并不能被柳言師聽到。
然而從方才起,耳機裡就沒有再放音樂了。縱使雨聲很大,兩人在一把傘下,靠得近了,一些細微的動靜都會分毫畢現。
柳言師停住腳步,說: “今天的小花已經送人了。”
送給了一個可愛的女孩子。柳言師回憶了一下,不記得臉了,就記得那個女孩子笑起來眼睛彎彎,怪賞心悅目的。
但要說好看,柳言師想,除了他,應該沒人比應拂雪更好看。
應拂雪跟着停下。透過金絲邊眼鏡,在燈下,柳言師看到一雙淺棕色的眼睛。
還沒等柳言師咂摸出那眼神中的意味,應拂雪就移開了目光: “嗯。”
柳言師:“你問這個幹什麼?”
應拂雪:“……沒什麼。”
又走了一段路,兩人靜默無言,默契地誰都沒有再說話。肩膀不小心相碰,應拂雪說:“你可以給我一朵嗎?”
柳言師摘下耳機,同他大眼瞪小眼:“……你沒事吧?”
乍一聽覺得離譜,但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麼。他今天晚上又是蹭車又是蹭傘的,一朵小花而已,給就給了,自己還沒摳門到那種程度。
唔,如果當時柳言師看到他要小花……
好吧,可能不會給。
柳言師剛想說“行吧”,應拂雪卻反駁:“我什麼都沒說。”
柳言師心想哥們我聽得明明白白,還裝。
沒過幾分鐘,應拂雪又說:“你……”
話沒說完,柳言師受不了了,幹脆分了一隻耳機堵他的耳朵:“别啰嗦,聽點洋人小曲,放松放松。”
應拂雪有點驚訝,但還是扶正耳機,說:“好。”
柳言師沒錢買藍牙耳機,他手裡這個是古老的有線耳機。一頭在柳言師耳朵裡,一頭在應拂雪耳朵裡。耳機線不長,他們被迫靠得很近,肩膀又撞了好幾下。
不疼,就是有點麻麻的。雨幕下兩人共撐一把傘,還共用耳機,這場面,很容易讓人想到那些偶像劇情節。
方寸間的小小桎梏裡,感受到耳機上柳言師的餘溫,應拂雪心髒狂跳。
小小的一個耳機就像點燃某種情愫的火星子,燙得他有些無所适從。
他伸手指接了一點雨水,稀裡糊塗道:“下雨了。”
柳言師無語:“……雨一直在下。”
應拂雪沒話找話:“今天的月亮很好看。”
柳言師更無語了:“……今天沒有月亮。”
這家夥怎麼這麼不對勁。柳言師想,不能是因為沒拿到小花吧?
不至于不至于,那隻是一朵花而已啊。
有一輛車從柳言師旁邊駛過,雨水濺起一大片。應拂雪眼疾手快去扶柳言師的肩膀,把人攬到懷裡。
柳言師僵住了,褲腳沒濕到一點兒。
車輛過去後,應拂雪松開攬在他肩膀的手,十分體貼問:“沒事吧?”
柳言師回神,道:“啊,我沒事。謝謝。”
真奇怪,剛剛為什麼心跳加速?
剛有通感不久,他還不是很适應,不會想到這是應拂雪的感覺。
嗯,隻是避雨所迫,不小心搞出來的必要身體接觸而已,沒什麼的,柳言師如是想。
應拂雪手指撚一下傘骨,聽着從耳機裡傳來的舒緩音樂,問:“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氣氛太奇怪,柳言師有點不太想分應拂雪一隻耳機了。然而好端端的,把耳機要回來也不太好,隻能等應拂雪耳機自己掉下來,然後他再順理成章地收走。
但應拂雪用手扶着耳機,掉不下來。
柳言師看向那隻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手指上還戴着一枚素環金屬戒指。
聽說獸修都會用鞭子。他心想,這樣的手,拿鞭子抽人的時候應該會很性感,可惜他沒見過。
……他見這個幹什麼?
莫名其妙的。
跟應拂雪在一起待久了,難不成自己也有點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