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熱,路邊的狗吐着舌頭,在地上的剩飯和化了一半的冰淇淋之間,毫不猶豫地選了冰淇淋。
柳言師視線移到被抓着的手腕上,狠狠皺眉: “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吳姐給應拂雪使了個眼色。
金絲邊眼鏡在太陽底下閃了一點亮光,應拂雪會意,認真道: “有人找你。”
吳姐滿意颔首。
這個理由一點兒也挑不出錯來。柳言師卻甩開他的手,冷漠道: “不可能。”
吳姐微驚,很快反應過來,打着圓場: “找你的不就是你這位室友嗎?快回去吧,說不定有什麼大事兒呢。”
柳言師還想再說什麼,應拂雪再次抓上他的手腕,冷着臉拉他往回走。吳姐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進店拿了掃把。
柳言師手裡還提着檸檬水,踉跄着好容易跟上應拂雪的腳步。掙紮幾次也沒掙脫開,他氣得又抓又撓。
越往前走人越少,走到街角的樹蔭,柳言師終于爆發: “應拂雪,你幹什麼!”
應拂雪回頭,臉色沉得可怕: “好好的,你在太陽底下做什麼?”
“打工啊!”柳言師掰他的手指,語氣不善, “我不過就是做個兼職,你急什麼!和你有關系嗎?有哪條法律規定我不能打工?”
掰了半天的手指也沒掰開,應拂雪反倒握得更緊了,語氣嚴肅: “這麼熱的天,你馬上就要中暑了!跟我回去!”
柳言師手腕被捏得生疼,已經有了幾道紅印子。他忍下怒火,道: “那又怎樣?我打工賺錢關你屁事?長得不胖管得挺寬,放手!”
應拂雪:“我不許!”
聽到這話,柳言師氣笑了,說: “喂,你不覺得好笑嗎?你有什麼資格管教我?你是大少爺,不用努力就有花不完的錢,想象不了打工人是什麼樣子,這沒什麼的。但你不能自以為是地不讓我這種窮人賺錢吧?”
應拂雪抿了抿唇,冷淡道:“我們有通感。你在這裡打工,我會感覺很難受。”
柳言師:“……”
柳言師氣焰馬上弱了下去。
如果這麼說的話,他這邊在打工熱得汗流浃背,應拂雪那邊應該也會感受到。
于是,應拂雪為了擺脫酷熱折磨,才會選擇怒氣沖沖把他拎回去。
很合理,柳言師被說服了。
啧,大少爺還挺金貴。
應拂雪眼中情緒莫名: “……不要打工了。很累的。”
兩人大眼瞪小眼。柳言師洩氣,說:“可是我需要打工賺錢。”
“抱歉,我把通感的事情忘了。”柳言師坐在馬路牙子上,十分苦惱,“我也知道打工很累,你一定挺難受的。但這麼熱的天,要不是為了賺錢,我也不想出來。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來太陽底下曬日光浴。不打工,我就沒錢。沒錢,後果就會很嚴重。”
應拂雪看看馬路牙子,沒坐。他攏了一下頭發,發根處被汗打濕了一點,在陽光下發着細閃的光。他眼神忽然變得堅定: “是不是隻要有錢賺,你做什麼都可以?”
這話是不是有些許冒昧……
柳言師警惕起來,擡頭: “違法亂紀和下海挂牌這種事情就不要叫我了。”
“既然如此,”應拂雪說, “那我出錢買你今天剩餘的時間,怎麼樣?”
柳言師一聽,怒了,罵: “你有病吧應拂雪?我都說不下海了,聽不懂人話嗎?”
應拂雪: “我沒讓你……那個。我不會做越界的事情,我保證。”
柳言師哽住。
對哦,應拂雪隻說買剩下的時間,又沒說買來幹什麼……好的,是他思想太龌龊。
應拂雪: “八千靈石。”
多少?!
柳言師:“稅前還是稅後?”
應拂雪:“……稅後。”
柳言師生怕他反悔,态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反轉,即答: “成交。”
演幾個月的雪王都賺不了這麼多錢,柳言師心想,雖然應拂雪腦子不好,但出手真的很大方。
可能這點錢在應拂雪看來根本不算什麼。不過,對柳言師來說,這些就是一筆巨款。
有錢不賺王八蛋。
應拂雪低頭,看到雪白的手腕上全是他握出來的紅痕,想拉對方手的心思默默歇下。
柳言師卻主動握上他的手,拿出對待甲方爸爸的一萬分熱情,道: “你現在是金主了,想拉手就拉。我可沒你那麼金貴。”
就是拉個手而已。雖然不知道應拂雪拉他手幹什麼,但拿錢辦事,這點服務意識柳言師還是有的。
應拂雪愣了愣,反扣住他的手: “好。”
柳言師: “想讓我做什麼?”
應拂雪: “先,陪我吃午飯。”
半小時後,柳言師看着面前的高檔餐廳,遲疑了。
柳言師: “你确定我們要在這家餐廳吃飯?”
“唔,”應拂雪說, “不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
就是太貴。柳言師心想,在這裡吃一頓飯的錢,應該夠他打很久的工。
頓了頓,柳言師問出一個靈魂問題:“飯錢你給?”
應拂雪:“……當然。”
柳言師:“哦哦。”
握在一起的手微微出汗,也不知道是誰的,或許隻是天氣太熱。應拂雪繃着臉: “那,走吧。”
直到兩人落座,服務員遞上菜單,柳言師還沒緩過神來。
應拂雪: “有什麼忌口嗎?”
柳言師“啊”了一聲,回神: “我不吃辣。”
應拂雪颔首。點好餐後,柳言師百無聊賴地轉着杯子,沒敢同應拂雪搭話。檸檬水被放在桌子上,幾塊錢的飲料和這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餐廳總有些格格不入。裡面的冰塊在路上就已經化了,他插上吸管,準備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喝。
菜很快上齊,都是很清淡的菜色。柳言師漫不經心地吃着,怎麼也搞不清楚應拂雪這回是要做什麼。
總不能隻是單純地想請他吃頓飯,那也太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