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一抖,瓶子沒拿穩。剩下的水撒了自己一身。好在今天穿的是黑色褲子,濕得不明顯。
柳言師耳根紅了個徹底: “……你怎麼不早說!”
唇邊水珠還沒有擦幹淨,被燈映照出漂亮的光。應拂雪覺得自己也有些渴了,心猿意馬地看進他的眼睛裡,說: “我沒來得及講,你就喝了。”
柳言師擦着被打濕的褲子,又尴尬又羞赧,低聲問: “這下怎麼辦?”
應拂雪用托眼鏡的動作來掩蓋自己微動的喉結,說: “我陪你回寝室換。”
兩人不待樂曲結束,鬼鬼祟祟地想要先走。徐清來注意到他們的動作,關切地問: “你們幹什麼去?”
“回寝室,”柳言師即答,“換個衣服。等會散場不用等我們了。”
徐清來點點頭,又覺得有點奇怪。
好好的,換個衣服而已,也要手拉手一起回去嗎?
柳言師火急火燎地和應拂雪走出了會場。薯片被留在座位上,應拂雪隻來得及抱着小白,亦步亦趨地跟在柳言師身後。
柳言師做賊似的怕被人看見,專門選了一條沒什麼人的路,因為畢竟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褲子濕了一大塊。
但這條路上,兩人途經一處偏僻的角落,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
“你課表發我一下。我看看……下周一我們都沒課,要一起去看電影嗎?”
“好呀好呀。我想看那個新出的片子,對,就是這個。好不好嘛,小魚。”
“嗯,那決定好了我就買票喽。”
是殷豫和他女朋友。
還“小魚”,柳言師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稱呼也太肉麻了?
他們談戀愛的真的不會覺得别扭嗎?
柳言師産生了懷疑。
應拂雪警覺: “那個片子我好像看過。”
柳言師沒什麼興趣,随口敷衍地問:“好看嗎?”
應拂雪垂眸:“還可以。但,我的看法不太準确。你要是想看的話,我們可以一起看。”
“不看。”柳言師毫不猶豫,“下周一我要做兼職。”
應拂雪:“下周整周都有場次。”
柳言師無情拒絕:“下周整周我都要做兼職。”
應拂雪堅持不懈:“下下周也可以。下下周周末怎麼樣?你有行程安排嗎?”
雖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下下周周末他确實沒有什麼行程安排。柳言師實話實說,撓頭:“沒什麼行程。好吧,那就下下周周末。”
應拂雪:“嗯。我訂票。”
這話講完,還沒走出幾步,柳言師覺得有點不對勁。
好端端的,他為什麼要和應拂雪去看電影?
這不合适吧?
隻有兩個人的話,人家是小情侶甜甜蜜蜜去看電影,他和應拂雪算什麼?
室友間友好交流嗎?
啊,好像不是不能說得通。
……也行吧。
柳言師沒當回事,尋思應拂雪還怪貼心的嘞;考慮到個人口味的異同,竟然勸他親自去看。
角落裡,殷豫兩人聲音愈來愈低,絮絮叨叨的。不知說到什麼,兩人先是蜻蜓點水碰了碰嘴唇,後面就吻得難舍難分。光從背影看,殷豫那頭卷毛被風撩起了一撮,很呆。
柳言師: “………………”
他發誓,他真的不是有意偷窺好兄弟親嘴。他真的隻是路過。
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柳言師默念了三遍,簡直沒眼看,頭也不回地拉着應拂雪往寝室方向疾走: “快走快走!”
媽的傻x殷豫,柳言師心想,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親嘴都不知道避着點人!
應拂雪抱着小白的手騰出一隻,被柳言師牽着。細膩的皮膚觸感在應拂雪手中生根一樣,一點點向他心裡蔓延。
原來在外面也可以親親嗎?
應拂雪陷入了沉思。
嚴格的家教令他一直以為,這種事情隻能在私密的空間做。
唔,要不要……
應拂雪跟在柳言師身後,定定地要把這個人的肩胛骨都盯出倆窟窿來。
回寝室換了條褲子,音樂會也已經結束,應拂雪又非常不見外地蹭到他房間。柳言師見怪不怪,沒管他,自顧自對着鏡子卸舞台妝。
卸到一半,他急眼了。
那個化妝師說的細節,原來是在他睫毛上刷了點閃片。亮晶晶的,像冬天挂在眼睛上的細雪,拍照或是肉眼看都很漂亮,就是卸起來很麻煩。尤其時間久了,閃片像膠粘上去似的,更難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