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日影西斜時刻,戈壁灘上泛起血色光芒,狂風驟息,四下一片沉寂,隻剩那西邊那輪紅日一點一點朝地平線沉去,暮光氤氲,好似凡塵間萬物都模糊了邊界。
近衛掀開帳幕沖進營内通報時,不曾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幕場景。
先聽到通報撐起身子的是隋瑛,他背對近衛,内衫半敞,露出光潔臂膀,臉上挂着副被吵醒的倦容,但絲毫不着惱,隻是回頭,問何事發生,為何如此慌張。
那近衛還未來得及回答,隻消擡頭朝那卧榻看了一眼,便見卧榻裡側搖搖晃晃撐起一道清瘦身影,好似被隋瑛摟在懷裡似的,黑發散落,領口開敞,潔白瑩潤的脖頸叫誰看了都不禁咋舌一二。那面容不複素日威嚴和精明,隻剩下一道夢醒時分的迷茫,以及幾分女子氣的嬌憨。
近衛不禁愣怔,連忙低下了頭。
“巡撫大人,那,那奚越将軍又和宋大人鬧起來了!”
“什麼?”隋瑛皺眉,近衛便快速解釋道。
話說那奚越在軍醫手下好生治療一番後,就恢複了神志,也不知道那裡來的力氣,他偷摸到了宋知止營帳附近。宋知止受的是内傷,一日裡約莫有五六個時辰都在昏睡修養當中。今日也不例外,吃了點午膳就睡下了,不知何時,總覺得自己身上沉得很,本是胸口受了重傷,此際更是像被巨石壓了喘不過來氣,迷迷糊糊睜眼一看,竟發現那始作俑者趴在自己身上!
宋知止大驚,伸手推奚越。那奚越不知為何就像熟睡了般,匍匐在他身上,叫他推也推不動,不由得受了驚吓,一口鮮血就嘔了出來。
聽到帳内有動靜,近衛們一擁而進,好不容易把奚越從宋知止身上拉下來,奚越卻像發了瘋般說自己無意睡着,隻是瞧見宋知止模樣可人不忍心打攪了,沒成想把他給壓住了,還讓他受了驚吓。
宋知止顯然不吃這一套,也不知是驚吓過度,神志竟癫狂起來,說什麼也不信,說奚越要害他,奚越一開始連連道歉,就差給跪下了,到後來竟惱羞成怒,說什麼宋知止不知好歹,這麼怕自己殺了他,便抽出近衛的劍,說什麼就地把他解決了然後自刎。
近衛們苦不堪言,不願意打擾吳将軍,也知曉這營内隻有隋瑛能降服住那蠻橫的小将軍,便差人來報了。可沒成想來到這裡居然看見這樣一幕,巡撫大人抱着侍郎大人睡得正香,兩人均是衣衫不整,眼神迷離。
近衛說完就退下了,他可不想沾上什麼麻煩事。
聽完解釋,兩人也是徹底醒了。隋瑛還好,隻是揉了揉太陽穴,說早知道就讓那小子在外邊吃夠苦頭再回來,林清卻是驚詫到說不出話,隻是呆望着隋瑛那近在咫尺的裸/露胸膛,以及自己不知何時脫下的官服以及敞開的内衫。
隋瑛垂眉,顯是注意到林清的神情。他勾起了唇角。
“真漂亮。”他說。
“什麼?”林清擡眼,黑眸裡潋滟着春光,無意卻勾人。
“這裡,”隋瑛指了指林清那細瘦精巧的鎖骨,說:“真漂亮。”
“你……”林清羞紅了臉,就要攏緊内衫來,卻不想胳膊肘被人一推,就猛地仰面摔在床上。
一個吻,輕輕落于鎖骨上。
皮膚薄如蟬翼,留下一片晚霞的紅,晚霞上覆蓋一片晶瑩水光,若水洗夕陽。
林清不禁哀哼一聲。
“不。”他搖頭,拒絕着,卻又渴望着。
但隋瑛停下來了。
“還請見善莫生氣。“隋瑛撫住他燒紅的臉,笑着說:“這下更漂亮了。”
說罷,他起身穿衣,望着他的背影,林清恍然過後便羞得不行,用被子蒙了臉,咬着下唇,一雙含情眼潤得可以滴出水來。隔着一道縫隙看隋瑛快速穿上官服、皂靴,披了鶴氅就出門,林清隻覺渾身發燙,不受控制。
站在營帳門口,隋瑛回頭看了林清一眼。
仍舊是笑着,卻多了些許不同意味。
就像在夢裡一樣。
——
另一邊,衆人快傷透了腦筋,一團人護着宋知止,給他順氣,說宋大人可千萬别動怒,這身子還沒養好,可經不住如此這般情緒澎湃。這綿綿大人既是心有餘悸,更是不知何處起的一股委屈,眼淚刷刷直掉,紅暈香腮的,端的是梨花帶雨、惹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