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辛把引導繩的另一頭遞到他手裡:“怎麼猜出來的?”
這會兒的丁舧沒戴智能眼鏡,而是戴了一副純黑眼罩,跟正式比賽的裝備差不多,理論上應該是什麼都看不到。
丁舧偏頭在離他脖頸不遠的地方吸了吸氣:“聞着熟悉的汗味兒了。”
袁辛:“……”
誰特麼跟你熟悉!
他立刻下意識地在腦海裡搜尋自己什麼時候汗流浃背地跟這人近距離接觸過,以至于連汗味兒都讓人覺得熟悉,又不由地拽起衣服聞了聞,想知道自己到底什麼味兒。
不至于臭吧就是說,今天也沒多大活動量,才熱個身,賽了一趟跑,比平時訓練揮汗如雨差遠了去了。
而且汗味兒不都一樣嗎?怎麼就能熟悉了。
丁舧你是狗嗎?
“是不是在聞自己?嘿嘿,我逗你玩的。”丁舧看不見他的動作,但是猜測得很準确,樂得合不攏嘴,“其實是每一個過來的人我都問一遍,到你這兒自然就‘猜對了’。”
他非常俏皮地舉起雙手,在腦袋兩側比劃了一個空氣引号的動作,順帶着拽起了袁辛的一隻手臂。
袁辛的臉都黑了:“你腦子有病嗎?”
很難想象每過來一個人,他都要問一遍“你是不是小苦瓜”的這個畫面。
丁舧聽着他怒氣值爆表的語氣,又一次體驗到了逗人的快樂,臉上的笑容更明顯了:“見過那麼多人,還是你最好玩。”
“我不是你的玩具!”袁辛壓着怒氣說。
這什麼超級賽e人,實在可怕,他們隻會給周圍的i人造成嚴重傷害,自己卻毫發無傷。
“你也可以把我當玩具啊,有來有往我不介意的,人生就該開開心心嘛。”丁舧說,“活得太緊繃就容易斷掉,彈性大一點才能面對所有猝不及防的變故。”
袁辛不說話了。
自己的軟肋确實在心态上,但他确實做不到丁舧這麼松弛。
他忍不住去看了看少年戴着眼罩的樣子,心口莫名地痛了一下,仍舊是被那種濃重的惋惜鬧的。
或許隻有這樣的好心态,才讓丁舧熬過最黑暗的時光,對此自己确實沒什麼好說的。
“知道了。”袁辛看到前邊助理教練舉起了發令槍,“準備開始了。”
丁舧反手在與他相連的手背上劃了劃:“我把自己交給你了,小苦瓜。”
這不是賽跑,一切都按最舒服的來,因此沒有用起跑器,“砰”地一聲,發令槍響,兩人一同向前邁步。
袁辛這幾天的研究沒有白費,他調整了自己的運動習慣,從最開始的伸腿和擺臂都注意跟丁舧同頻,保證跑起來的時候兩人不打架,至少現在這個近似于慢跑的速度下,他們都跑得很舒服,沒有被人束縛的感覺。
有一種兩人三足玩順了的絲滑感。
“哇哦,你真棒,我好喜歡。”丁舧邊跑邊誇,“特意研究過我?”
袁辛不想搭理他:“好好跑,别說話。”
“對了,剛才還是逗你的,我沒見人就問,那太傻逼了。”丁舧說,“認出你估計是一種心靈感應,就是很熟悉的感覺,不好解釋。”
狗才跟你有心靈感應。
袁辛沉默地跑着,注意調整呼吸,也很注意跟他的配合度,即将拐彎的時候提醒道:“過彎了。”
“真是貼心好搭檔。”丁舧說。
兩個人一起跑在紅色塑膠跑道上,一側是翹首以待的隊員、朋友、家人和教練們,周圍是兩架全程跟拍的無人機。
跑着跑着,丁舧突然問:“上直道了嗎?”
“上了。”
“要不要沖刺一把一百米試試?”
袁辛看了看前邊的距離:“成,聽我口令。”
“走着!”
“一、二、三,加速!”
兩人瞬間甩開長腿,以他們最熟悉的方式向前狂奔,猶如肋下生出雙翼,貼地飛行!
不知不覺把另一大杯肥宅快樂水喝得見底的韓江在旁邊看着,沒想到他們會突然全力奔跑,激動地跳了起來,大喊:“舧哥,袁兒,加油!”
這種跟丁舧并肩的感覺對袁辛來說極為熟悉,以往不管是在訓練場還是賽場,隻要賽道挨在一起,他倆總能并肩。
聽到旁邊傳來和自己同頻的呼吸,他必須刻意壓抑着自己想要超越對方的沖動,力求整齊劃一,并且以對方為先。
估摸着差不多到了一百米,袁辛大喊了一聲“停”,兩個人才緩緩減速,最終停了下來。
“爽啊!”丁舧劇烈喘息着,突然松開引導繩,一把摘掉蒙在眼睛上的眼罩,結結實實地抱住了袁辛,“很久沒這麼肆無忌憚地跑過了,兄弟,多謝!”
雖然隻是普普通通的一次試跑,連成績都不知道是多少,袁辛也莫名有爽到,回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次的測試讓他感覺無比良好,心中有着強烈的自信,果然在第二天傍晚,晚霞無比輝煌燦爛的時候,他收到了丁舧發來的微信。
兩條語音,一條是:“哥們昨天咱倆一百米跑進了13秒,厲害吧?”
另一條是:“寶貝兒,恭喜你,從今往後,我們要并肩作戰了,welcome onboa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