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教練,我倆沒問題!”
丁舧活動着腳腕,之後原地做高擡腿跑喚醒身體,摘掉智能眼鏡遞給助理教練,接過袁辛遞過來的眼罩。
為公平起見,絕大部分的殘疾人田徑賽事都規定,T12級的徑賽運動員如果選用領跑員,就要執行跟T11級、也就是全盲運動員一樣的标準,戴全黑眼罩,大賽的話裁判員還要進行檢查。
“接下來全靠你啦。”丁舧面朝袁辛,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好奇怪,本來一直心态挺平穩的,現在站在跑道前,被周圍比賽的氛圍感染,袁辛覺得心髒有點不聽使喚地過度興奮。
他幫丁舧調整着眼罩的系帶,壓着想要翹起的唇角,低聲道:“一起加油!”
一百米全直道,袁辛不需要給他發出任何提示,倆人也不算使出全力,排名在小組第二,輕松晉級。
預賽篩下去的全是普通生,決賽就是體育生之間的對抗了。
都是體育生,這會兒術業有專攻就體現出來了,冠亞季前三名都是百米專業運動員,丁舧和袁辛就沒想争這個冠軍,隻把比賽當熱身,輕松跑完全程。
盡管排名第六,但數據出來之後,倆人成績相當不錯,11秒23,差不多是這個項目國家二級運動員的水平。
二百米的比賽需要過彎,不知道是不是湯姆斯要加大給他們的難度挑戰,兩人被安排在了最内側的跑道,預賽決賽都是如此。
同樣是沒有心理壓力,跑起來毫不費力,袁辛這次把注意力放在了兩人過彎的默契上。
他們用的是手環款的引導繩,兩人手背緊貼、手心向外穿進彈力環中,各握住手環的半邊,在過彎的時候隻需要袁辛握着手環往内側輕輕一帶,丁舧就會随着他微微調整方向,在不減速的情況下順利過彎。
這個配合看起來簡單,但真的要不影響比賽,需要長期反複練習,形成一種肌肉記憶,而且還需要硬生生地把自己擅長的擺臂姿勢調整過來。
單獨跑的時候,擺臂大多是從身體斜前側甩到身體的斜後側,有一個自然的角度,但領跑員和運動員是并肩跑,為了不互相影響,擺臂就隻能在身側直上直下,稍微有一點斜度就會讓對方不适,或者發出錯誤信号被運動員誤解,從而影響速度。
短短200米,袁辛和丁舧配合得很好,沒有出現任何瑕疵,倆人的決賽成績是22秒9,拿了第四名,也算是很不錯了。
湯姆斯像個盡職的助理,親自給他倆送去功能飲料,對着人就是一通誇:“恨彎美,肥腸幫!”
袁辛自己也覺得挺棒的,更别提丁舧這個不用别人誇尾巴都能往天上翹的,他當即張開雙臂把袁辛往懷裡一摟:“那必須,我倆強強聯合,合則天下無雙!”
方才兩場比賽,給他們加油的聲音都震耳欲聾,高三(2)班更是全員出動來給他們倆助威。
以前參加運動會的時候,袁辛自己可沒有這樣的待遇,這還是他頭一次感受到集體的溫度。雖然有點陌生,但依舊是感動的。
幾個項目之間的間隔很短,要說休息談不上,大概也就隻能喘口氣,不過除了他倆這特意練兵的,别人也沒有這麼狠,一口氣短跑項目全報上。
不過這點體力消耗對于體育生而言也算不得什麼,稍微休整一下,就到了他們男子400米的預賽。
經過前兩個項目的比賽,倆人的身體機能算是被徹底喚醒,也已經都活動開了,應該是最理想的狀态,小組第二的成績進了決賽。
一下午的時間在各種比賽中悄然滑過,等到兩人站在男子400米決賽的起跑線之前時,夕陽已經挂在了他們身後,紅彤彤的又大又圓,染得周圍天際一片燦爛。
“見真章了朋友。”袁辛蹲下幫丁舧把腳固定在起跑器上的時候,對方輕聲說。
前邊幾個都不是他們主練的項目,所以重在參與,心态上更放松,400米預賽他們手拿把攥,因此也不會緊張,但現在到了決賽,運動員的DNA動得不能再動,明知隻是一場練兵的比賽,但還是有拿冠軍的沖動。
旁邊的對手那裡也傳來了竊竊私語:
“哥們兒們加油,雖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但是咱們和他倆也沒啥友誼不是?”
“是啊,要是輸給他倆,回去肯定挨說。”
“但他倆實力确實很強,倆人以前都是省隊在編的啊!”
“強歸強,咱總不能連一個……都跑不過吧?”
他們聲音雖然小,但還是順風傳進了丁舧和袁辛的耳朵,被省略的那兩個字是什麼也并不難猜。
“别貪功,正常發揮就行。”袁辛拍拍丁舧的肩膀,“我們隻跟自己比。”
丁舧勾了勾唇角:“我們小甜瓜最好真的這麼想哦,别給自己增加壓力。”
不知道是不是半張臉被眼罩遮住的緣故,他的嘴唇變得更顯眼,雙唇偏薄,唇線明顯,顔色也偏紅,笑起來唇角會形成半個小括号,露出潔白的牙齒。
就算看不到臉,光看這張嘴巴,也知道他一定是個帥哥。
“知道了!”袁辛說,“試試起跑器合不合适。”
丁舧蹲下,雙手撐地,往後蹬了蹬,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非常完美。”
弄好了他的,袁辛飛快地調整好自己的起跑器,兩人握住引導手環,聽到一旁裁判員大聲喊“預備”,一排運動員齊齊做好了起跑姿勢。
隻聽“砰”地一聲發令槍響,所有選手都像是從起跑器上彈出去那樣向前飛奔,然而幾乎是一秒鐘之後,裁判員口中的哨子就響了。
“1328搶跑!”
不是别人,正是丁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