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舧樂得不行：“班主任都說你考得不錯，别這麼緊張。”

“她理解的不錯和我想要的不錯可能有一點差距，還是得蹭點玄學。”袁辛認真地說。

早上的查分網站擁擠不堪，可以想象全國考生都蹲在電腦跟前不停刷新的場景。

袁辛也不例外。

提交一次不成，他刷新一次，讓丁舧再點一次，循環往複。

倆人分工合理，手速快得都有了慣性，就連分數頁面出來那一瞬，他還是下意識地點了刷新。

袁辛：“……”

這是個普普通通的周六，袁滿睡眼惺忪地坐在哥哥的書桌前，滿臉不情願地開始做作業。

馬上期末考試了，小朋友也壓力山大！

她摳摳自動鉛筆，玩玩橡皮，再在作業本上畫個小人兒，之後再把圖畫擦了去，搓着橡皮屑玩。

坐下半個小時了，作業本上一個字兒都還沒寫。

熬吧，熬到十二點就能吃午飯了。

這時候突然就聽外邊傳來了說話的聲音，是媽媽：“袁辛？小舧也來了？”

袁滿眼睛一亮，站起來就往外跑：“哥哥！小舧哥哥！”

兩個哥哥看起來好像都很開心，親哥更是激動得像是說不出話來，眼睛都亮閃閃的。

袁征也有些意外，跟老婆對視一眼，問袁辛：“查分了？考得怎麼樣？看你這表情不像不好，你倒是說話啊！”

“叔叔阿姨，他考得很不錯。”丁舧笑道，輕輕拍了拍身邊人的肩膀，“說吧。”

袁辛眼眶酸得厲害，看着眼前辛苦了半輩子的父母，哽咽道：“爸媽，我、我考了681！”

鐘芸有些不可置信，激動地跟袁征面面相觑，立刻隔着櫃台把兒子摟過來抱在了懷裡，狠狠地在他腦門親了一口，喜極而泣：“我兒真厲害！”

袁滿雖然不明白高考681意味着什麼，但也在旁邊蹦蹦跳跳大喊：“哦！哥哥真棒！哥哥天下第一！”

“瞧你們娘倆激動得！出來再抱！出來！”袁征也有點老淚縱橫，把倆人扒拉開，拉着鐘芸的胳膊出來，張開雙臂把妻子和兒子擁進懷裡。

“還有我，還有我呀！”袁滿伸着胳膊郁悶大喊。

丁舧一彎腰把她抱了起來，袁滿坐在他手臂上，身體傾向袁辛那邊，伸手抱住了哥哥和旁邊的媽媽。

一家人激動地抱了一會兒才散開，鐘芸臉哭得通紅，擦了擦眼淚，捧着兒子的臉問：“這分兒能上重點了吧？能上你想去的醫學院？”

“按照去年的分數線應該沒問題。”袁辛說，“希望之後提交志願還有投檔順利。”

袁征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以後好好學，爸媽砸鍋賣鐵也供你！”

“倒也不用砸鍋賣鐵。”丁舧笑着說，“回頭他參加全國比賽跑個好成績出來，省裡肯定有獎金，平時好好學習，再賺個獎學金，要是有天能參加亞運會、奧運會，拿了前三名，一樣有獎勵。咱們袁辛可是小财神！”

袁辛雖然不敢給爹媽畫這麼大的餅，但也不會滅自己志氣，笑了笑說：“我努力！”

“對了小舧，你成績怎麼樣？應該也不錯吧？”鐘芸慈祥地問。

袁辛這可驕傲了：“他更厲害，考了700整！妥妥上T大！”

“喲，厲害！”袁征欽佩地說，“這是不是得省狀元了？”

“狀不上狀不上！”丁舧還抱着袁滿，連連擺手，“狀元是咱們一中的，人家考了715，全省過七百分這次也有不少——”

袁辛插嘴道：“十三中有兩個，都在我們班，一個是舧哥，一個是我們班第一，他考了707。”

“那也夠厲害了。”鐘芸說，“你這平時還訓練，要是時間都放在學習上，狀元肯定是你！”

丁舧笑得見牙不見眼：“阿姨實在太高看我了！”

“兩個過七百的都在你們班，這下你們班主任可得樂壞了。”袁征看着袁辛說。

那可不！

了解了一圈情況之後，袁辛才知道班主任為什麼那麼高興。

班裡的前幾名雖說沒過七百，但都在六百九十左右，分數咬得非常緊。

班長是689，孫嘉研是688，學委是698，還有其他幾個是691、696，總之十三中理科班的高分考生幾乎聚集在了他們高三（2）班。

以往十三中理科班還沒出過七百分以上的學生，這下不僅出了倆，還都在一個班裡。

再加上那麼多高分，換了誰是這個班的班主任，臉都要笑爛了。

雖說這跟老師們的關懷有關，每個人的努力也是主要原因，但袁辛默默地想，估計跟丁舧的刺激作用分不開。

一個視障體育生卷成這樣，别人誰敢躺平？

韓江考得也沒有他嚷嚷的那麼差，估計這濃眉大眼的小胖私底下悄悄用功，成績跟他們這些學霸學神的比不了，但也考到了570，能在首都找個學上，三人聚首的可能性很高。

再出來見面的時候，他看起來情緒好多了。

“這下心放肚子裡了吧？”袁辛問。

六月底陽光更加炙熱，他們三個坐在一家咖啡館靠窗的座位，吹着店裡的空調，惬意地喝着冰咖啡。

一側陽光透過百葉窗照進來，一條一條的陰影打在了在小沙發上挨着坐的丁舧和袁辛身上。

倆人歪歪扭扭地肩膀抵着肩膀，坐姿很沒正形，但怎麼看都是帥的。

韓江攝影DNA大動，舉起手裡的手機把這一幕給拍了下來。

“嗯，我爸媽還以為要收拾收拾送我去念專科了呢，這下也高興得不行。”他粗粗的手指靈活地在畫面上戳來戳去，調着各項參數。

丁舧樂道：“你這屬實是心理大師，把所有人的預期降到最低，最後冷不丁給大家一個驚喜。”

“驚喜總比空歡喜好吧？”韓江笑道。

“我聽說孫嘉研要報上海的學校，你呢？”丁舧問，“不來首都找我們沒關系，做兄弟，在心中。”他攥起拳頭捶了捶胸口。

韓江把照片發給袁辛：“事到如今我就不能追随她啦，得先看哪個學校最适合我，也免得給她壓力。當然，她不見得會有壓力，我就是圖個心安。”

袁辛放大又縮小地欣賞着剛收到的合影，對這張照片表示滿意：“胖兒，将來說不定你會成為很牛逼的攝影師，别放棄愛好啊。”

“那必須不能放棄。”韓江笑眯眯地說，“沒準兒我會成為一個出色的體育攝影記者，跟着你倆南征北戰呢。”

丁舧打了個響指：“哪好啊，歡迎歡迎，照片摩多摩多！”

韓江端起杯子，狠狠吸了一口冰咖啡，看着眼前的倆人，感歎：“真想不到，一年以前咱們相遇，還是因為救了丁保勝兒，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我們畢業了，保勝兒還在上學，你倆卻搞到了一起。”

“什麼叫‘搞到一起’。”丁舧啧了一聲，“小甜瓜是個偷心的小賊，兩年前就把我的心偷走了。”

韓江聽着直樂。

“呵呵！”袁辛怼了怼他的肩膀，冷着臉，“是啊，偷過來，砸手裡，這輩子都被你鎖死了。”

丁舧捏了捏他握着自己的手，壞笑：“那你牽我手牽得這麼緊，是怕我跑了嗎？”

袁辛一本正經地盯着自己的手機，頭都沒擡地說：“怕你去禍禍别人，我就勉為其難收了你吧。”

丁舧笑得一臉得意。

韓江坐在他們對面，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發出了靈魂嫌棄：“ewwww……”他一口氣喝完了剩下的咖啡，站起來就走，“我吃飽了撐的在這吃你倆的狗糧，走了，你們繼續膩歪吧！”

說罷瞬間跑沒影了。

丁舧和袁辛一起低聲笑做一團。

回家也沒什麼事，倆人繼續在這咖啡館待着，也沒聊天，安靜地各幹各的事兒，也挺自在。

丁舧戴着耳機，閉着眼聽歌，另一隻耳機塞在袁辛耳朵裡。

袁辛轉過身，背靠着他的肩膀，拿出小遊戲機來繼續玩。

這麼久了，他還一直卡在最後一關，主要是後來事兒多沒顧上。

現在清閑下來，決定給它通個關，再讓男朋友研發新關卡去。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高考志願提交上去，兩人剛查到錄取狀态，已經被确定錄取，隻等通知書到來。

袁辛要上的是X醫學院八年制臨床醫學，丁舧則是T大的人工智能專業，九月開學，倆人就将一起去首都各自的學校報到。

眼下過幾天袁辛就要去省隊參加夏訓，而丁舧成功定級了T13，之後也去參加省殘奧中心的田徑夏訓，開始适應沒有領跑員的跑道。

九月底全國田徑錦标賽就要開賽，秦科領隊的意思是叫袁辛積極訓練備賽，希望能通過隊内的選拔，去更大的賽場鍛煉。

而丁舧，明年春天有全國殘疾人田徑錦标賽在等着他。

每個人肩膀上都有任務，是壓力，也是動力。

袁辛把遊戲機的音量調到自己能聽見、又不至于擾民的程度。

他喜歡聽那“啾啾啾”的音效，覺得這樣更生動。

最後這一關沒有想象中的難，專心緻志地打上一會兒，勝利的音效便響了起來。

所以為什麼是婚禮進行曲？

耳邊傳來丁舧含着笑意的聲音：“通關了？”

“啊！”袁辛嘚瑟地回答。

通關界面上出現了一個小動畫。

火柴人興奮地揮舞大旗，接着放下旗子，蹦上了最高領獎台。

從畫面另一端，出現了另一個火柴人，頭頂着一個……菠蘿。

袁辛笑出聲來：“菠蘿王子是你嗎？”

“是我。”丁舧樂，“我來給甜瓜王子頒獎。”

就見菠蘿王子走到領獎台上，先給火柴人挂上了一個獎牌，接着拿出了一個圓圓的瓜狀物，戴在了火柴人的頭上。

袁辛笑得渾身直抖：“惡趣味啊你！”

菠蘿王子給甜瓜王子“加冕”之後，突然把對方拉到懷裡，低頭吻了下去。

屏幕上落下了無數小心心。

袁辛：“……”

“看完動畫了？”丁舧問。

袁辛坐起來，偏頭看他：“你送我這個的時候，不是跟我保持距離呢麼？口是心非啊你！”

“是不甘心，畢竟喜歡你的心實在藏不住。”丁舧笑了起來，勾着脖子把人拽進懷裡蹭了蹭額角，“我都想好退路了，如果你通關了之後看見質問我，要是到時候不适合表白，我就強行解釋那是逗你玩的，反正以前我也常常逗你，應該能蒙混過關。”

暗戀一個人的酸澀，袁辛深有體會，想想丁舧居然暗戀了他那麼久，每一次看似調笑的試探下面埋藏的都是難以說出的真心，就稍稍有那麼一點點心疼。

但丁舧說：“不用心疼我，暗戀的時候我也很快樂。現在更快樂，簡直是人生赢家。”

袁辛悄咪咪地觀察了下四周，歪過頭在他唇上啵了個帶響的：“誰不是呢？”

“那必須。”丁舧搭着他的肩膀，笑容得意又臭屁，“我們兩個也算是頂峰相見了男朋友。”

陽光從百葉窗映進來，正好有一縷打在了袁辛眼睛上，他閉上眼，眼前是一片充滿希望的紅。

“翻過這個頂峰，還有下一個，繼續努力吧，騷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