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嘛，不明白也很正常，這個操作要被你們人類打成邪魔外道的。你知道吧，相比人類，妖的天賦差距更大，幾乎從出生時就已經決定了上限。出身不好的妖即使再努力，一輩子的終點或許也隻是某些跟腳不俗的妖族的起點。想突破？不是說完全不行，隻要對自己夠狠，天雷地火岩漿……極端環境是有很大可能幫助突破種族上限的。”

“代價是什麼？死亡？”

“不，極端環境固然危險，死亡率很高，但真正的死亡原因是不堅定。畏縮不前者不可能視死如歸，心中定存膽怯僥幸。置之死地而後生，陷之亡地而後存，沒有破釜沉舟的決絕，怎麼搏一條通天大道？”

葉清一微微擡頭，似乎透過低矮的天花闆看到了高遠的天穹：“在這上面折戟沉沙的妖太多了，難免有妖……或許還有人心思浮動，用别的方法試圖提升資質。資質天生，除了天地之勢外，你說還有什麼‘勢’可借？”

雲浥川低聲道：“……自己的不好，那就搶别人的。”

“很有悟性。”葉清一面無表情地給他鼓掌，“對，妖的世界就是這麼赤裸殘酷，天地大勢難借，那就挑軟柿子捏，去偷，去搶。有得是跟腳出衆修為卻不高的妖，實力上的絕對碾壓能讓它們最大程度抵消能量烙印的影響，隻要能消去影響，再躲過其親族的追殺，自然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當然更妙的是，有些族群根本不管幼崽死活，那可真是太好下手了。雖然也有風險，但比生死一線間搏命成功率大多了不是麼，按人類的話說，這是卡天道的bug。”

“所以……但清漪山主似乎并不能算嚴格意義上的生靈？”

“這是山主大人的位格，”葉清一攥着半截龍骨與他對視，“通常來說，種族越接近，成功率越高，烙印影響越小，但龍是一個例外。天下水族隻要有心，皆可化龍，山主是不是生靈不重要，龍的位格對任何水族來說都具有一樣的親和力，不多也不少，那叫一個‘公平’……想化龍很難，但憑這份親和力冒名頂替卻沒那麼難。唯二的難點就是修為與信仰轉移，那個人都快成功了……哎呀偏題了！”

他又暴躁起來：“這個癟三修為都這麼高了他圖什麼，圖什麼！還有你！能不能感應到山主大人的下落？位格龍骨龍鱗都在，山主大人一定還活着！”

突然被cue的龍骨：……不知道。

葉清一的表情簡直想生吃個人。

你這麼看吾亦無用，脫離本體，隻要山主大人想，無人可找出其所在。倒是小赤鱬，你當反思，為何經天雷鍛造的三昧火仍會失控？

葉清一更加暴躁：“我怎麼知道！”

雲浥川搖了搖頭，掐住龍骨又将它圈回手上，輕聲道：“好了，都少說兩句。清一，你有沒有辦法将那個人找出來？”

葉清一指尖燃着一縷跳動不定的火苗，不情願地歎道：“……沒有，隻能說範圍縮小了很多。修為高、跟腳不好、還在人間滞留的水族……等忙完了這一陣，問主任要清單先清查一遍。”

雲浥川：“主任的名單未必全，藏在深山老林中不出世的老妖，我們統計不到……對了，這個給你，我戴着有點硌手，影響工作。”

“嗯？”葉清一猝不及防懷裡被扔進來一條龍骨項鍊，臉色黑了一半，“它要和你死貼，不關我事，拿走拿走。”

“……你要的。隻有一片龍鱗，進度很慢吧，它能幫你。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想要化龍，上古赤鱬血統并不比亞于龍血……”

被扔來扔去的龍骨：……嗯，小赤鱬你想……

一句話也沒來得及說完，就又被葉清一扔了出去：“滾！”

伸手接住龍骨的雲浥川：“好好好，我滾……可這是我的辦公室啊，我滾哪裡去呢？”

葉清一跳得仿佛一隻螞蚱，麻溜出了暗間，隻留一段聲音：“那我滾，我去浮川看樂子！你别跟過來！”

嗯……

“嗯……”

龍骨與雲浥川同時沉吟，龍骨慢悠悠道：他為什麼想化龍？

雲浥川：“我還以為他會更高興一些……不知道，似乎是清漪山主有恩于他？”

龍骨：不管怎麼說，脾氣倒是比以前更差了，這可不是好事啊，三昧火反噬，傷人傷己。

最後雲浥川做了總結：且随他吧。說來，他分明是水族，怎麼偏愛用火？

龍骨的聲音忽然變清晰了：“三昧火非凡火，是心火。”

不加解釋，龍骨上瑩潤的光澤收斂，再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