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一提溜着五隻貓沿着山路慢慢往上走，也不太在乎其他目光，是不是還逗兩下炸成球的橘貓。

“雖然你現在已經開啟靈智了，但你不能這麼胖啊，太胖的貓不是好貓，當心跑都跑不動哦。”

“咪！”圓潤才可愛！不好看的貓沒有小魚幹吃！現在人類就喜歡我這樣圓潤的貓。

葉清一拍了兩下橘貓肚皮，手掌下是微妙的duangduang聲，很彈。

葉清一發出嘲笑，路人的眼神一言難盡。

終于有人敢上來開這個口：“朋友，你手裡這五隻……好像是回龍觀陸道長養的貓吧？哎呀貓不能這麼提啊，陸道長可寶貝這幾隻小東西了，你還是高中生吧？哪個學校的，趕緊回去上學去。”

葉清一：“……”

嘲笑的輪到了橘貓。

葉清一捏住橘貓後頸皮，笑得龇出一排大白牙，掏出特保局特供假證：“我成年了，我有工作，這是我的證件。這幾隻都是陸道長的貓，我上山時看到它們幾個在亂跑就順手替陸道長把它們抓回來了，現在喜歡虐小動物的人也不少，對吧？”

橘貓消停了，乖乖裝死。

“咪咪，我不提着你們了，你們自己上去吧……哎，陸道長，您在啊？下次可把您家這幾隻貓看好咯！”

陸靜霞迎着晨光站在山門前，莊嚴肅穆，恍若神人，看到葉清一手裡提着的五隻貓，神色才略微放松，露出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

“葉先生，多謝你，先進來喝茶吧。咪咪，不要亂跑，進香的客人也請有序排隊。”

橘貓的毛爪子在空氣裡勾了一下，最後恹恹垂下頭，有氣無力地咪了一聲。

“葉先生？”

葉清一松手，五隻貓落到地上，乖乖蹲回山門前充當招财貓。

“原來是陸道長的客人……”

“好久不見咪咪們啦，咪咪——”

十分受歡迎的“招财貓”們周圍立刻圍了一堆人，被上下其手，慘遭蹂躏。

陸靜霞：“見笑。”

葉清一回頭看了眼躺平任撸的招财貓，随陸靜霞一起進門。

“陸道長，你家的貓說你最近很忙啊？”葉清一指尖夾了幾片銀杏葉把玩，“連山上有鬼也來不及超度呢。

陸靜霞：“觀裡這幾隻貓野慣了，口上也沒遮沒攔的。他們都和葉前輩你說了什麼？其實山上沒有鬼，那就是位暫居此處修養的前輩罷了，也不知道他們将我的話聽成了什麼，竟然要自己去‘捉鬼’……呵，也該讓他們吃個教訓長長記性。”

“那位……”葉清一并不想在陸靜霞面前說太多，隻道，“反正現在已經走了。最近陸道長你在忙什麼？”

陸靜霞的神情十分幽怨，幽幽道：“您在東海上發現了什麼，難道不該問您自己嗎？幾個大區的一線負責人和研究員都被調去夏京了，整天就對着那點兒污染研究分析，我雖然不在特保局供職，打交道的次數也不少了，便也摻了一腳。唉，閑事莫管！現在有些眉目了，老道士我才能偷得幾日閑。”

葉清一頓時坐立難安，盡管他認為自己沒做錯任何事，當即就要告辭：“這茶還是不喝了吧，我先告辭了。”

長生種壽數漫長，時間概念與短壽的人族根本不一樣，然而似乎是這段時間過于忙碌，也不過兩個月不到，他都忘了小洞天裡藏了大量短時間就能置人于死地的高濃度污染物。

才打發了道童去取茶的陸靜霞：“……嗯？您來這到底是……”

葉清一尬笑。

“清一大人，您的狀态似乎不是很好。”陽光照不到的門後走出一個略顯佝偻的背影，聲音低沉，“可否讓我看看？”

曼珂的目光太過真誠，葉清一說不出拒絕之語，隻來得及問：“你怎麼也在這，傷好了嗎？”

曼婆婆的力量溫和地蔓延，如溫水一般熨貼。

“您……”她睜眼，恐慌與不可置信同時出現在她臉上，“您與……的契約，解除了？”

疲憊感湧上，葉清一偏了偏頭，低聲道：“還沒有，不過應該也快了，如果我不修補，那和徹底解除就沒什麼區别。怎麼？”

“……您不該這樣，不，不對，您的契約非常穩固，即使主動解除也未必能成，您最近又遇到了什麼？您的神魂比之前更不穩定了。”

“去找了月連山主，拿到了些消息，你也不用管。”

“大人，您要多保重。”曼婆婆低聲歎息，“您的神魂經不起更多傷害了。”

“傷害？談不上傷害，也就是累罷了。人間變化太多了，有時候也讓人無所适從。”

“不是累，是混亂。”更多的溫水湧入，讓葉清一昏昏欲睡，“某些外來的力量暫時幫您穩定住了情況，但外力畢竟是外力，甚至不如您的契約可靠。而過多的外力在超出臨界值後不僅無法成為助力，還可能對您有害。契約……”

“你今天提到契約太多次了。”本來都要睡着的葉清一又清醒了，“我記得，你本來很不喜歡他？認為他用契約綁住了，認為契約是我的單方面付出……”

“是曼珂失言。”曼婆婆閉口不語，片刻後撤回力量，又忍不住道，“您一定要保重自己，如有需要，曼珂随時可為您赴湯蹈火。您或許不在意，但您的神魂，或許支撐不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