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台市中心除了有CBD,還有知名景點,人流量很高,處理不好出了事,後續會相當麻煩。
葉清一等三人趕到時已經有不少人将路堵得水洩不通,咔嚓咔嚓的拍照聲不絕于耳。
“我天呐,我在浮台生活了二十年,從來沒見過這樣……太震撼了。”
銀杏金色的扇形葉片随風搖落,滿地碎金,恍如夢境。
也有人憂心道:“突然這樣,不會是要死了,這是死前最後的絢爛吧,太反常了。銀杏雖然壽命長但也有盡頭的,不是說這棵銀杏已經有快八千年的樹齡了嗎?特别是現在的氣候環境那麼糟糕……壞了,不會真的以後都見不到了吧?嗚嗚不要啊。”
各種言論阻止不了攝影愛好者的熱情,拍照聲不絕于耳,但沒人注意到樹下還站着一個人,無視了隔離護欄,掌心靜靜與粗糙的樹皮相接,與銀杏的呼吸同頻、共振,毫無隔閡,仿佛從開天辟地時他們便是一體。
然後躺平任拍的銀杏伸出一根樹枝,狠狠對他抽下!迅如閃電,讓人避閃不及,也無處可逃——那根樹枝在抽出的一瞬間便化出數不清的殘影,上下封死退路,逼得人無處可躲,即使反應過來了也隻能硬吃這一記打。
樹下那人流露出明顯的驚愕,幾乎被無處不在的樹影包成了一個粽子,可以想象會遭受怎樣的毒打。葉清一隻倉促識别出他的情緒就看不見他了,喃喃:“這可……真是熟人。蕭塵不是說他在找一隻扁毛麼?怎麼找到浮台來了。”
袁默擡頭看着生長近萬年的古樹,同樣微微點頭,低聲自語:“他也醒了嗎?”
出于對蕭塵的了解,兩人誰也沒阻止蕭塵對樹下人的毆打,雲浥川就更不會有行動,任憑銀杏葉掉落,樹枝瘋了一般狂舞。
譚文漠帶着人狂奔到現場,氣都還沒喘上來,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差點吓破膽子,驚駭出聲:“這、這……!”
“小聲點,你也不想被人注意到吧?”葉清一甩出一團靈氣捂住幾個人的嘴,一心一意看這位自己并不怎麼熟悉的同事被蕭塵暴打——是的,被暴打的這位葉清一也認識,和秦日揚同時入職南川分局的蘭珈,并且不會是有人冒用容貌,因為氣息與靈氣回路完全一樣。
袁默皺了下眉:“不是,别來?”
這句過于簡練的話譚文漠聽懂了,費力把嘴上那團靈氣撕下來小聲解釋:“雖然這麼說,但還是不能隻有您一個來……我們是要做記錄的,袁老,别為難我們呀,我們會保護好自己的。咦,他們是看不見嗎,根本沒有反應……這銀杏是今天才成妖的嗎?”
葉清一搖頭,對袁默道:“看來部門真該加強對一線員工的理論培訓,這樣下去可沒法出任務。譚文漠同志,你沒發現他們的氣機與環境完全相融了嗎?如果蕭塵不想,就沒人能發現真實情況,至于我們這樣的修行者,他懶得瞞。與環境渾然一體,這可不是新誕生的小妖能做到的。蕭塵……他可不會比我弱。”
袁默則道:“他更強了,比我強。”
譚文漠剛放下去一點的心又立刻提起來,支棱耳朵:“比您還強?這、這……”
“放心,蕭塵不是會随意對人出手的靈株。雖然不算親近人族,不過也沒什麼惡感,中立吧。能不能将他忽悠……收編來就是你們的工作了,祝你們好運。至于現在,先觀望一下蕭塵要幹嘛,他應該不會無的放矢就出手,饕餮那種嘴賤的除外。”
譚文漠發現葉清一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不由打了個哆嗦,這尊大神在憐憫什麼?
“真的嗎?葉老師您認識他,叫做蕭塵的銀杏妖?話說回來,好像特保局記載裡從沒出現過銀杏妖,前輩們一度懷疑是不是銀杏一族受到天罰,隻有悠長的壽命,卻根本不可能成妖。這位……活了多少年?”
葉清一:“反正比我長,我剛出生時就聽過他的名聲了,袁默,你清楚嗎?”
袁默也搖頭:“他出名時,我還是小鼋,他比我們,活得久得多。原來,他叫蕭塵?洪荒時便誕生的神獸,或許清楚,他的根腳。”
葉清一:“袁默連你也不知道他叫什麼?我還以為隻是饕餮不學無術對不能吃的東西都漠不關心……啊,我第一次遇到他時,他似乎很介意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可我印象中從來就沒聽說過他有名姓,隻被呼作‘銀杏前輩’。”
雲浥川倒是開了口:“蕭塵是洪荒時就存在的異種,卻不是饕餮那等神獸。他為了在洪荒破滅、三界始分後活下來,自己削了根腳,并與迦陵頻伽一族世代立約。那個蘭珈……本體便是妙音鳥,他就是蕭塵要找的扁毛畜牲,不會有錯。”
譚文漠側目,雲浥川鎮定自若,袁默試圖看清被樹影淹沒的那蘭珈,仿佛在看稀有物種:“妙音鳥,不是,滅族了嗎?居然,還有遺存。”